沈紅渠總算看清楚公主在畫些什麼,那幾隻胡亂紛飛的似鳥一般的東西,估計就是公主所謂的要施到小憐身上的咒術了。
她知道公主這畫根本不會有任何作用,卻還是代小憐告饒道:“殿下就可憐可憐臣女吧,臣女隻有小憐這麼一個貼心的丫鬟,烏鴉把小憐帶走,臣女可怎麼辦才好。”
“不帶走她,本公主可有荔枝吃?”公主手中的毛筆翻個麵,鼻尖對上她自己的臉,她高興地一歪腦袋,不經意間,她的鼻梁上又多出兩筆黑痕。
“自然有的呀,荔枝一到晟京,立刻給公主送來。”沈紅渠笑道。
“那本公主就放過她。”公主朝小憐齜牙,小憐低下頭,正好看見一個紙團滾到自己腳下。
那紙團才不久前還是畫著幾隻黑鳥的“畫符”,現下不過是被丟棄的廢紙。
“臣女這裏有一幅畫,聽聞殿下的字寫得很好,殿下可否替臣女題幾個字?”沈紅渠接過小憐手中的畫軸,將之雙手奉到公主麵前。
“沈小姐,我家殿下身體抱恙,可怎麼給你題字呢。”
站在一旁的甘棠霎時想起公主講過的圖窮匕見的典故,她心裏直發怵,她可不想沈紅渠打開那畫軸。
萬一畫軸裏藏著什麼,麻煩大矣。
“題字?好呀,題字就題字嘛。你要本公主寫什麼?”公主的反應與甘棠截然不同,要她題字,她反而頗興奮的樣子。
“多謝公主。”
沈紅渠倒是沒想到事情這麼好辦,她正要解開綁在畫軸外的絲帶,公主已先一步將那畫軸拿了過去。
見公主自己動手而非是由沈紅蕖打開畫軸,甘棠心道:妙哉!妙哉!
“這是什麼?”畫軸展開,一個活靈活現的美人圖呈現於眾人眼前,公主卻不管那美人,隻頗有興致地指著綁畫絲帶末端懸著的一片藍色羽毛。
“殿下,這是臣女所養鸚鵡換毛時掉落的,臣女瞧著好看便掛在這上頭。”沈紅蕖擺出十分慷慨的模樣,“殿下若喜歡,贈給殿下。”
“嘿嘿,烤鳥肉也好吃。”公主抬起雙手,絲帶連同羽毛如裝飾物一般掛在沈紅蕖的雙肩上。
實則,沈紅蕖今早是刻意拔了鸚鵡的羽毛係在那白色絲帶下,她的目的隻有一個,那便是告訴公主:你如今不過是隻籠中鳥,你哪兒也去不了,什麼也不能做,你最好安分些。
公主不收羽毛的舉動,委實使沈紅渠有些迷惘。
公主到底是沒瘋,且猜出羽毛中包含的羞辱之意,還是,她真的瘋了,想吃烤鳥肉的話也是發自真心?
江大哥既然將試探公主真瘋假瘋的重擔交給她,看來,日後她得多來與這位定華長公主打交道。
“殿下,這是臣女臨摹的古畫,您瞧瞧。”
公主的視線自離了那羽毛,就一直落在屋外追逐嬉戲的飛鳥身上,沈紅渠引著公主“賞看”方才打開的畫。
“是個美人呀,她是哪一位?你畫得自己嗎?”公主站起身來,雙手拿畫端詳著,看出畫中坐在桌旁月牙凳上的是個貴族女子,她歪著腦袋問沈紅蕖。
沈紅渠回頭看了一眼站得離自己有些遠的小憐,才回身道:“臣女怎會在古畫中,殿下,這位是山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