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聽了這些話,為何到此時才說?”
自將芬兒如兒兩個丫鬟打發出去後,淺黛就一言不發,李嬅不禁疑惑。
淺黛答道:“殿下,婢子見你看書看得入迷,不忍打攪。”
“原來如此。”李嬅輕歎一聲,趿了繡鞋,緩步走到窗邊。
她真想打開窗戶看看月色,隻是她的玉指方觸到那窗格,就又收了回去。
“殿下,明兒婢子再問問古管家。”淺黛知道她家殿下有心事,她一麵將外衫披在她家殿下肩上,一麵溫言分憂。
“不可。”
李嬅牽住為自己整理衣著的手,轉回身看向淺黛,“偶爾問一回,能套出幾句話,於咱們是有利的,若是問得頻繁,不好。”
淺黛想了想,頷首認同,“殿下說的是,殿下的意思,是示弱便能激起古管家憐惜,有古管家管束,下人們不至於敷衍。這份憐惜得來不易,緊要時利用便好,若常常問,反而要毀掉這份憐惜。”
聽完,李嬅的愁容之上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她鬆開淺黛的手,轉而看向一旁的甘棠,“我如今,竟也要依靠他人的憐憫苟活。”
“越王勾踐尚且蟄伏數年,總有苦盡甘來的一日。”
在宮中時,每每讀到有所感觸的典故,李嬅總要將那些典故說給恰好陪在她身邊的人聽,是以見公主難過,甘棠很快便想起臥薪嚐膽的典故來。
“如今江振對我疑心極重,我要出府,比之以往更是不易。若有人午睡時闖入,而我並不在芳芷閣,也是麻煩。”李嬅恨恨道:“總困在此處絕非長久之法,須得破局。”
淺黛與甘棠誰也沒有想到好的法子,便都不言語,不多時,李嬅又道:“我能叫宮裏那畜生相信我真的瘋了,定然也能騙過江振,你們說,我說得對也不對?”
說到放下戒備,想起沈紅渠得意的嘴臉,甘棠心裏不是滋味,“殿下,白日來的那個沈紅蕖,心眼壞得很。”
“若區區一個沈紅蕖都不能應付,還談何報仇。”李嬅訕笑。
說起沈紅渠,那就不可避免要想到沈紅渠的情郎。
李嬅忽覺得能掌握江振的動向比什麼都好,她道:“甘棠,淺黛,代我多留意,除古管家,江振身邊還是得有咱們自己的人。”
夜已深了,李嬅卻在屋內來回踱步多時,她的心很亂,無論如何也無法睡去。
隻見她剛要躺回床上,就又坐起來道:“他疑我,我便日日躲在芳芷閣,那是坐以待斃。”
見公主走到衣杆旁取衣裳,淺黛忙追過去,“這樣晚,殿下要到何處去?”
“你躺下扮作我,我出去一趟。”李嬅原要換上白日穿過的衣裙,見淺黛朝她走來,她又將手上的衣裙塞到淺黛懷中。
“啊?”
低頭看看抱在懷中的衣物,淺黛愣在原地。
她哪裏是抱著公主的衣裙,她分明是抱著一顆燙手山芋。
公主既做了決定,兩個宮女是不好再反駁的,甘棠麻利地幫著公主穿好夜行衣,嘴裏問道:“殿下,姓江的來了可怎麼好,我與淺黛姐姐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