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每每出行,鳳輦內總熏著蘇合香,那淡淡鬆香氣味也極得皇後之心。
皇後在閨中時便有這麼個喜好:房中所熏之香與車馬內所熏之香必不能相同。
成為中宮之主後,她仍保留多年以來的習慣,在寢宮中便熏龍腦香,坐馬車或步輦出行,便熏蘇合香,二香交替,兩相生宜。
照往常來看,皇後是離不開香的,無論走到哪兒,她的身邊總要有些香氣,而這一日,方坐進鳳輦,她便命宮人撤下香爐。
皇後舉止反常,掌香宮人隻敢好奇,不敢多問,與皇後最親近的聶嬤嬤卻做不到熟視無睹。
聶嬤嬤湊上前關切,皇後便命太監停下鳳輦,待聶嬤嬤坐到皇後身邊,皇後才命太監繼續前行。
鳳輦內,皇後悄悄與聶嬤嬤訴說心裏的憂愁。她對聶嬤嬤說:“那些香一燃起來,虛無縹緲的,一伸手,什麼也握不住。”
那句“虛無縹緲”令聶嬤嬤久久不能忘懷,聶嬤嬤知曉皇後在問過江振幾句話後,就越發忐忑不安,亦聽出皇後是憂心自身處境,便說了好些安慰之語。
坐在回宮的鳳輦上,皇後急不可待地思念著他的親子——二皇子李鵬,聶嬤嬤安撫皇後,聲稱回到宮中,她會親自去請二皇子。
隻是,回到皇城後,皇後在她的寢宮永安宮等候許久,並未等到他的兒子李鵬。
“乳娘,你說會將鵬兒帶來見本宮,為何獨你一人回來?”
聶嬤嬤回到永安宮時,她身後並無李鵬的身影,皇後頓感心裏空落落的。
與皇後的憂愁不同,聶嬤嬤蒼老的麵容上掛著笑容,她朝坐在鳳凰寶座上的皇後走去,回稟道:“娘娘,今日陛下泛舟遊太液池,咱們二皇子伴駕去了。”
“難得陛下有雅興遊湖。”
聽完聶嬤嬤的回話,希冀與恐懼同時湧上皇後的心頭。
她希冀的,自然是皇帝看重他的兒子。
她恐懼的,則是皇帝會命他的兒子去南方。
頓了頓,皇後問:“陛下單宣鵬兒伴他泛舟?”
“娘娘,皇子宮的太監說,眾皇子皆隨陛下遊太液池。”聶嬤嬤道。
回稟實情以前,聶嬤嬤就猜到皇後會失望,見皇後的反應與自己事先所想如出一轍,聶嬤嬤勸慰道:“娘娘,陛下宣眾皇子伴駕,便是享天倫之樂,樂見兄弟和睦。”
皇後初時有些認同,未幾便反駁道:“皇室之中,何來兄弟和睦。”
聶嬤嬤忙吩咐眾宮人退出皇後寢殿,待殿內隻有她與皇後獨處,她才勸道:“娘娘,陛下對眾皇子一視同仁,恰恰表明並未定下人選,眼下於娘娘也是好事。”
聶嬤嬤的話並未完全打消皇後內心的顧慮,皇後扶額沉默片刻後,對聶嬤嬤說道:“嬤嬤,本宮寫一封家書,三日後,你親自去請母親入宮。”
聶嬤嬤不明白皇後為何突然要見母親,問道:“娘娘是思念老夫人了?”
皇後道:“老五與張相家的千金,男才女貌,乃天作之緣,此事傳遍晟京。無風不起浪,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