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記掛著江永那日來尋江振之事,李嬅總是不安。
在旁人能看到她的地方,她一如既往地扮演瘋子的角色,至於旁人看不到的內心深處,她盤算著該如何改變如此被動局麵。
江振身邊,終歸是要有她自己的人才好,且不說她對江振的一舉一動掌握得一清二楚,但至少,江振的大部分動向,她應當知曉。
她已有過慘痛教訓,她不得不記著一句話:隻可做執棋人,而非他人手下的棋子。
能夠安插在江振身邊的合適人選,到底是誰呢?
該將江振身邊的某個下屬收歸己用,亦或是讓羅笙的人出馬?
午後,李嬅在花壇邊由甘棠、如兒等人陪著種葵花籽,不想種了,她就往臥房走去。
她知道淺黛在屋裏,她命身後眾人噤聲,聲稱自己要嚇淺黛一跳。
她躡手躡腳走進去,淺黛未曾注意到她的到來,還在她的木箱子裏翻找著。
“淺黛,你找什麼?給本公主找吃的嗎?”
公主忽地說話,果然將淺黛嚇得不輕,公主哈哈大笑。
“殿下,婢子給您收拾呢,先前為給您找東西,不慎將這木箱翻亂了。”淺黛麵色如土,她急忙站起身,解釋道。
“哦,這樣啊,那你快收吧。”
李嬅點點頭,旋即走回床邊,一屁股坐了下去,又樂嗬嗬地看看甘棠,看看如兒與芬兒,“嬅兒睡醒了,我們再種葵花籽好不好。”
甘棠她們滿口答應,賠笑道:“好,殿下喜歡,婢子們就陪著殿下種。”
一室之內,不過幾步之遙,床邊,幾個姑娘陪著公主言笑晏晏,木箱邊,淺黛手心冷汗涔涔,無所適從。
李嬅的餘光瞥見淺黛,她表麵上仍與甘棠她們說著要在整個芳芷閣的院子裏種滿向日葵,思緒深處卻又是好笑,又是無可奈何。
李嬅當然知道淺黛在找什麼東西,但,至少此刻,她寧願裝傻充愣。
晨起後,她就給過淺黛與甘棠一人一顆解藥,淺黛會好奇她究竟將解藥藏在何處,並不奇怪。
她也可以理解,換作是她,若被人下藥,她自然也想擺脫受製於人之局麵。
理解歸理解,說她半點不心寒,那是假的。
從甘棠的言行舉止、尤其是眸光可知,她心裏敞亮,即便公主給她下毒,她也願意相信公主不會真的想害她,她還是當年的她
而淺黛,確實是不同的。
其實,李嬅以為,維係她們主仆關係的從來不該是那些藥粉。
淺黛自是在為新主子監視她,但淺黛對新主子,必定是有所保留的,淺黛傳遞給新主子的消息,必然大多不實,否則,她李嬅的處境早不會是如此。
李嬅無數次幻想過,也許天明醒來,淺黛會坦白一切,會告訴她,背棄一起長大的主仆情誼,是有苦衷的。
“殿下,如兒說兩位管家來了,在院裏候著呢,問殿下起了沒有。”
過了平日公主午休的時辰,公主正躺在床上看書,甘棠走過來回話。
“兩位?”
臥房內隻有李嬅與甘棠、淺黛,聞言,李嬅刻意看向淺黛,似笑非笑,“你說,她們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