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黛姐,天下的夫妻若是都能像高祖夫婦一般恩愛便好了。”
悅來茶館,說書先生早已說完故事,聽書的人群也已散開,房門緊閉的包廂內,甘棠坐在桌旁,目不轉睛地盯著向外打開的兩扇窗戶,呢喃道。
“我印象中,高祖夫婦在世時是恩愛,可高祖還不是與別的女人有了孩子。要不然,你以為當今陛下哪來的?”
淺黛坐在甘棠對麵,她解開已被紮起來的包袱,包袱內是李嬅換下的衣裙與卸下的珠釵。
淺黛拿起那支孔雀釵端凝,孔雀釵鑲著數顆深藍寶石,那寶石的顏色與窗外的暮色十分相稱。
天色近晚,甘棠與淺黛已在茶館的包廂中等候了好幾個時辰,連車夫都來問過兩回,問殿下何時啟程回府,甘棠與淺黛也不敢開門,隻說這包廂清靜,殿下很是喜歡,要車夫耐心等著。
李嬅是翻窗離開的,望眼欲穿,那扇窗戶都不曾出現李嬅回歸的身影,甘棠也收回視線,低頭看淺黛手裏的孔雀釵,“這掐絲金邊如此精巧,打這孔雀釵的人,真是花了心思的。”
“你可曾發現,殿下身邊多了這孔雀釵,少了一支簪子。”甘棠從淺黛手裏拿過孔雀釵,甘棠翻轉著孔雀釵欣賞,淺黛對甘棠說。
“少了一支簪子?”
甘棠細細回想,發覺還真是,“那狗東西要強要了殿下的那晚後,秦二公子親手為殿下做的那支玉蘭木簪便不見了。”
“駙馬的傷口一看就是簪子戳的,我猜那夜就是那支玉蘭木簪保護殿下,殿下從沒有不承認是自己傷了姓江的,那樣,玉蘭木簪為何還會憑空消失?”
聽完淺黛的話,甘棠立時將孔雀釵放入包袱內,將包袱重新紮緊。
甘棠將包袱放在茶桌的另一邊,蹙眉不悅,“殿下有的是比玉蘭木簪貴重的頭麵,可玉蘭木簪於殿下而言意義重大,將心愛之物收在何處,那是殿下的事,你何必多嘴。當初在清寧公主府,殿下讓你跪著,你哭著與殿下坦白,殿下可憐你,答應想法子幫你救你弟弟。咱們一處長大,你自小比我靈巧,我也一向敬佩你,你若還想做兩麵派,我再瞧不上你。”
“我何時想做兩麵派?不過是隻有咱們二人在,說說閑話罷了。”淺黛黯然銷魂,“你怨氣這樣大,怕是怨我帶累了你,害你每月都得與我一樣吃解藥。”
甘棠道:“我不是怨你,我是提醒你,若向著殿下,就隻能向著殿下,殿下教你如何做,你便如何做,若你覺得你弟弟更重要,根本不在乎殿下願意給你機會有多難得,你就別自個兒與自個兒過不去,兩頭不討好。”
“你當我願意嗎?若你處在我的角度,你未必還說得出這種話。”
淺黛說著說著,眼圈通紅,甘棠站起身道:“你還委屈上了你?照你這麼說,你背叛殿下就是理所應當?照你這麼說,世上的惡人行事各有角度,惡人也算不得惡人?”
“本宮出去一趟,怎麼吵起來了?”甘棠正頤指氣使與淺黛說話,穿一身男裝、如男子般用發冠束發的李嬅翻窗跳進包廂。
“殿下,您回來了。”淺黛用衣袖擦幹眼淚,起身去關窗。
“你為什麼哭?”李嬅與雙眼猩紅的淺黛對視,淺黛的眼眶內又積成一小片水塘。
李嬅又朝桌旁走去,甘棠也是一副嫉惡如仇的表情,李嬅納罕,“淺黛如何惹你不高興了?”
關上窗戶後,淺黛彷徨無措地站在牆根,甘棠指著淺黛道:“殿下,婢子也舍不得姐妹情分,可這人留在殿下身邊危險得很。用殿下教婢子的話,就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