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晉同的長劍一次次朝李嬅而來,李嬅不再是自己躲閃,而是尋找庇護,比如李朗。
李嬅閃身躲在李朗身後,馬晉同回身用眼神朝晟帝李嵩請示,李嬅乘機拽著李朗的衣袖往麟德殿殿門方向走。
“長公主休走!”
李嬅與李朗還未走幾步,馬晉同再次追擊而來,李朗神色複雜站定,李嬅躲在李朗身後說道:“本宮不過是一小女子,請馬將軍劍下留情。”
留情?
馬晉同持劍之手微僵,繼而迅速脫離遲疑。
他此番不能奉旨行事,來日家中妻小遇險,他找誰說理去。
環繞李朗躲避幾圈後,見馬晉同仍不收手,李嬅隨李朗一路逃到麟德殿殿門外。
時值午後,陽光灑在鎏金匾額上,“麟德殿”三字散射出光華奪目的金光。
匾額之下,馬晉追擊李嬅,李朗欲護著李嬅離開宮城,李嬅推開李朗。
李嬅自己放棄庇護,良機難尋,馬晉同的劍尖對準李嬅的胸口而去。
同一時刻,大殿之內,李嵩端坐龍椅,手上悠悠端著金銀酒杯,龍目含笑。
麗妃在帝王身旁服侍,心驚膽跳。
李元猶豫不決,緩步朝殿門走去。
宮女太監一動不敢動,人人自危。
就在有人盼著李嬅速死、有人無法理解李嬅的所作所為、有人不願看見李嬅喪命於宮內卻又不敢違背聖旨相救之時,老將軍在劍鋒離李嬅的身體僅有一個小拇指關節的距離時收了手。
李嬅謔笑不迭,精心塗脂抹粉裝扮而成的麵容之上毫無畏懼。
李嬅不似赴死之人,卻混似看透世間所有真相的神祇,馬晉同正是因此毛骨悚然。
“殿下,你緣何發笑?”
長劍下垂,馬晉同那雙經脈凸起的手隨著驚詫的心緒而顫抖。
“馬將軍,方才本宮不是笑你,此刻,卻是為你而笑。”
李嬅的唇邊仍然掛著笑意,這笑意與先前又有些不同,多了幾分女子該有的良婉,少了幾分令勇武男子也無法忽視的詭異。
“殿下!”
齊正幾欲上前保護,李嬅都朝齊正搖頭,齊正再次近前,李嬅道:“回去。”
“小妹,你這話如何說起?”
不久前李嬅用最大的力氣將李朗推遠,李朗險些就踉蹌倒地,局勢在表麵上恢複些許平靜,李朗微整衣冠,目光在李嬅與馬晉二人同之間遊移。
李嬅走近馬晉同,馬晉同提劍後退,李嬅道:“手上有劍的是將軍,不是本宮,本宮願意為將軍解惑,將軍不想聽?”
“馬愛卿,你這支劍舞未完,如何停了?”大殿內,李嵩將酒杯中的瓊漿潑灑在一旁的白公公臉上。
漿液辣得雙目生疼,白公公正抬起袖子揩著,被李嵩丟在禦案上的那隻酒杯滾落在地毯上。
帝王之怒不堪承受,白公公不敢再按揉 ,他能做的唯有忍耐疼痛,他能做的唯有手執拂塵恭敬肅立。
“殿下,請說。”
身後是虎視眈眈的帝王,身前是舉止高深莫測的定華長公主,想了又想,馬晉同打算問個清楚。
“將軍,你以為你殺了本宮,皇叔就會放過你嗎?”李嬅低聲問詢,馬晉同身軀一震。
“本宮若是懼怕一死,今日斷不會進宮赴宴。不過,本宮是正經皇族,本宮死在宮裏,追究起來,皇叔總要給文武百官一個交代,不知你可有十足把握,皇叔不會叫你認罪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