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峰把冷雲空的信交給李嬅,李嬅吩咐崔樹繼續去白記食肆,而後回到馬車中打開信封。
信封內並無信件,唯有一張藥方,藥方最末端有兩行小字,注明該如何煎藥及忌口事宜,背麵則全無字跡。
將藥方拈在手中上下翻看,沒瞧出什麼,李嬅便重新折好藥方,遞給甘棠收回信封中。
白記食肆本不是李嬅名下的產業,更不是羅逸笙名下的產業,隻是李嬅從晟京眾多食肆中挑選出來的,她得尋一個合適的地方,接見應她的榜文而來的廚子。
出門前,李嬅特意換上寬袍大袖的裙裝,以此掩蓋她手臂上的傷口,她還命如兒她們為她尋來一頂素紗帷帽,那紗是由花瓣染出來的,有一層淡淡的粉色,網簾上還有珍珠裝飾,戴在她頭上,與她的著裝並不違和。另外,有帷帽遮擋,她可以不必在意自己的神情。
廚子比試廚藝時,李嬅坐在食肆老板專門為她準備的看台上,做戲要做全套,她若無其事地讚頌當今天子,說些感懷聖恩的話,市井百姓隻知端陽節那日定華長公主進宮赴宴,對定華長公主在麟德殿遭遇的凶險並不知情,這樣的節骨眼,說也好,做也罷,李嬅都無法隨心所欲。
在外不便提起心事,直至夕暮回到書房,屏退左右,隻留下齊峰,李嬅才問:“昨夜跟蹤你們的,究竟是什麼人?你原先是羅掌櫃的人,羅掌櫃可曾給你遞過消息?”
“殿下,蒙麵男子具體是誰,屬下也說不好,反正打不過屬下,他就跑了,屬下記得,他這麼高”齊峰抬手比了比,“他比屬下略高些,怕是與冷先生一般高。”
“他的麵具什麼樣?”
李嬅尋來紙筆,將書案後的椅子讓給齊峰,齊峰道:“殿下,屬下一個粗人,哪會畫畫呀”
“隻讓你畫個大致模樣”
李嬅一定要齊峰畫,齊峰隻得坐下,動筆在紙上作畫。
齊峰畫完,立即從座椅上彈起來讓到一旁,李嬅拿起桌上的宣紙,仔細一看,驀地回憶起一個人來。
李嬅又問齊峰可曾記錯了模樣,齊峰道:“殿下,屬下畫的是醜了些,但屬下保證,屬下看見的就是這樣。”
齊峰保證自己不會記錯,李嬅心裏的那個答案也就更加明了了。
齊峰不懂作畫,讓他畫紋路,難保他會畫錯,偏偏這麵具沒有任何紋路,不做任何雕飾。
戴著這麼個不經半分雕飾的銀色麵具的男子,李嬅此前隻見過一個。
頭一回見他,她刻意摔下柳樹,卻落入他懷中,第二回見他,是在南華書肆,她去送話本,與他擦肩而過。
在清寧姑姑的遊園會上,她曾懷疑過他是刺客,後來姑姑出事,他與她不再有過多交集,她也自顧不暇,她都快忘了有他這麼一號人,他竟突然跟蹤冷雲空?
他為何總是戴著麵具?他到底是什麼人?
冷雲空沒有仇家,蒙麵男子是衝她來的,他想做什麼?他當真是打不過齊峰,臨陣逃跑嗎?
越是神秘之人,越是危險,看來,得尋個機會會會這蒙麵男子了。他膽敢再做出些挑釁之事,她必定不會放過他。
“齊峰,方才問你可曾收到羅掌櫃的消息,你怎麼不答?”李嬅將那張畫著麵具的宣紙折疊起來,遞給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