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州自古以來便是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前羅留下這麼多古建築,更是被前人們留下了無數詩詞歌賦,……前羅北麵的居士觀,靠近夷陵的小石廟,那都是國家物質文化遺產裏的精品,這要是一起拆了,宜州以後除了些高樓大廈,哪裏還能找到前羅這麼有味道的地方?”
石白明跟蘇少炎滔滔不絕地介紹了前羅半個多小時的曆史情況,蘇少炎時不時地問上幾句,將石老搜集的資料拿在手裏看著,心裏對石白明的專業水準再也沒了疑惑。
就憑這些對前羅古建築的曆史文化考證資料,石白明都足以得到他人的尊敬了,他是一個真正為城市文化考慮的學者,跟那些一味求大求全求速的執政官員或者被利益相關方收買的寵物學者真不是同一類人。
而在中國這個神奇的地方,對一件事情進行研討,主辦方甚至可以隻請支持者,不請有反對意見的學者參與,這樣的研討能得到什麼樣的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前羅拆遷,還不僅是曆史遺跡保護的問題,拆除危房重建,本來應該是件有利於民的好事。
在九十年代初,全國各地都借鑒“上海模式”進行拆遷重建,上海市拆除掉舊城,建設高檔寫字樓、商業區進行商業開發,而在郊區建設住房補還給原拆遷戶,屬於“建新城”的範疇。
全國各地學習上海模式的同時,卻隻是片麵的學習了其中的一部分,能夠輕而易舉的獲得上級的審批。
然而各地政府又沒有上海那麼足的財力,在拆遷掉原住房的同時,能夠建設一座新城來補償給失去了住所的居民。
所以各地政府實行的往往是拆而不建,將上海模式中的核心“房屋補償拆遷”改成“貨幣拆遷”,所謂的“貨幣拆遷”,就是拆掉房子,補償錢給原住戶。
但拆遷補償的那點錢卻跟商品房的市場價格相差極大,根本無法保證房屋被拆掉的居民能買得起房子,有些拆遷公司還會克扣補償費,讓情況雪上加霜。
可以想見的是,前羅這片住著許多困難家庭的地方,一旦拆遷,就將會有許許多多的人失去住所家園,與其這樣越拆民生越苦,還不如讓危房繼續存在呢。
蘇少炎等到石白明喝水的時候,對石白明說道:“石老,聽了您一番介紹,倒是越發地覺得前羅這片地方應該保留下來才對。”
石白明聞言歎了口氣,對蘇少炎苦笑著說道:“話是這麼說,但這些事情,又輪不到我們這些人來做主,連提意見都是沒有門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你也不要太擔心這件事情,好好學習,知道這些曆史,就算是不錯了,這些事情,你一個少年孩子,又能做得了什麼事情,耽誤了學習還要誤了前程,那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李海山聞言也是點頭,對蘇少炎笑著說道:“對啊,你們還是要以學習為主,我家姑娘也在市一中讀書,卻是沒你懂這麼多事情。”
李海山沒說他姑娘叫什麼,蘇少炎自然不會自找沒事地說他認識李倩,揚了揚手裏的一遝資料,跟石白明問道:“總得要為這座城市努力做些什麼才好,石老,這些資料我想拿回去再看一看,到時候給同學們說一說,也是好的。”
石白明難得遇到個這樣的人,哪裏會拒絕,笑嗬嗬地對蘇少炎說道:“這些都是複印件,你拿去看就是了。”
蘇少炎隨即便是告辭離去,要給石白明出茶水費的時候,石白明卻硬是不肯收錢,還跟蘇少炎笑嗬嗬地說道:“下次你再來陪老頭子我聊聊,到我這裏喝茶都不收你的錢”。
蘇少炎笑著答應下來,走到在之前遇到張詠琪的分岔路口找了家有公用電話的小賣鋪,給李尚榮打了個電話問他在哪裏。
李尚榮正跟幾個朋友在靠近前羅的蓮花街的蓮花酒店吃飯,聽蘇少炎說他在前羅,便是心情極好地問蘇少炎要不要過來再一起吃點兒,也介紹幾個朋友給他認識認識。
蘇少炎本來是想跟他說說正向集團的事情,在前世記憶裏,正向集團正是在前羅拆遷改造過程中瓜分到前羅這片地方最大利益的地產商,還有幾個拆遷戶因為對拆遷公司的粗暴和正向地產對補償費的克扣行為極為不滿,在跟正向地產拆遷公司的衝突中死亡。
本來因為李尚榮的關係,蘇少炎便是決定了要對付正向地產,而想要盡量保護下來前羅的古建築,正向集團就會是一頭凶猛的攔路虎,雖然前羅真正的拆遷還要到九四年底甚至九五年,但怎麼對付正向集團,卻已經是必須要提前考慮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