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力拔山兮氣蓋世(2 / 3)

在曆數了種種幾乎包羅萬象的優越條件之外,難道沒有什麼弊端嗎?

回答同樣是帶論證性的:

(1)由於此地成陸較晚,地表土質鬆軟,地表地耐力較低,四層以上及重工業項目需做樁基處理。

(2)土壤含鹽堿量大,建築物地基及管線需做防堿蝕處理。

(3)土地含堿量高,綠化、美化環境困難。

(4)由於緊靠海邊,容易受到風暴潮的襲擊。

優勢突出,利大於弊,這就是塘沽鹽場三分場創辦開發區的“謎底”。

麵對弊端,開發區的將士回答是:“沒有困難,還要我們開發人幹什麼?!”

“開發人”,好氣魄的名字!頂天立地,氣吞山河!

第三節 李瑞環發布出征令

這是進入中伏的一個下午。天氣火辣辣熱。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大海般浩瀚,使人覺得視野極其開闊;又明晃晃的,抬頭望天,灼得人眼生痛。還沒有一絲風,火球似的日頭任性地潑撒著烈焰,仿佛執意要使天津這座古老的工業城市燃燒起來。

恰在這時,天津市市長李瑞環在會議室裏靜靜地聽著開發區管理委員會主任張昭若關於開發區選址和籌備情況的彙報。

一位報告文學作家描寫李瑞環在聽取彙報時的形象是“既不像‘冷麵男’,又不像‘浮萍漢’,幹練而不苟言笑。那兩片棱角分明、總是閉著的嘴唇,那挺直的腰板,聽別人講話時,那關注而認真的眼神,都給人一種內在的力度感——是一位有氣魄的男子漢”。

李瑞環到天津當市長近3年時間,在天津人心目中當形成一個很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很多人說他屬於“務實派”。他走馬上任的“第一腳”,就大刀闊斧地解決了拖延5年的拆除全市的地震棚問題:“第二腳”就是發動全市青年團員義務勞動修建海河帶狀公園,建立了1000餘個商業網點,拓展西青道一條街的修建,大張旗鼓地每年修建300萬平方米的居民住宅;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好的質量修建當時全國最大的高架立交橋——十一經路立交橋,應該講是他的“第三腳”。因為十一經路立交橋的勝利竣工標誌著引灤工程的最後大捷。接著,他X在市政建設和工業技術改革上大做文章,並響亮地提出每年市委、市政府為人民辦10件好事。結果,幹一件,成一件,每一件都順乎民意,深得人心。

如今,這位當年有名的“青年突擊隊長”和“青年魯班”,聽完開發區的情況彙報,一手架著煙,一手很有氣勢地按住大腿,以略帶沙啞的嗓門說:改革開放,是強國之路。這已經被事實所證明了。但是,搞改革開放,是困難與發展並存,挑戰與機遇同在。不會一帆風順的,也不會馬到成功。現在,開發區選在了塘沽鹽場三分場,站在鹽池堤壩上,往前看是一片鹽灘,往後看是鹽灘一片。論條件,不亞於當年的大慶。所以,我讚成當年大慶人的一句豪言壯語,叫做“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也造條件也要上”!其實,哪有沒條件的事情,發揮人的戰天鬥地的創造精神就是一個非常可靠的條件。李瑞環講到這裏,端起他那個纏繞著深藍色玻璃絲的果醬瓶茶杯,呷了口濃茶,接著有力地一揮胳臂,好像他麵前是赳赳待發的雄兵十萬,加重語氣說:“市委和市政府要求你們要做到立大誌,創大業,走正路,出人才。市裏沒有錢給你們,你們就是要憑著兩隻手,死死攥著中央給的政策,去開創一個新的事業!”說完,以犀利的目光環視了一下張昭若、王述祖、葉迪生、鄭華安、易誌寬等開發區領導班子成員,端起玻璃瓶茶杯,豁然站起,“來,咱們以茶代酒,幹一口,為你們壯行!”

開發區的戰將們雖然沒有高呼一聲“幹”,但是那一雙雙熱辣辣的目光就像屋外的天氣一樣,心裏燃燒起火焰似的激情,又像是分明聽到了出征的雄壯號角——

振興中華,

勵精圖大業;

麵向世界,

眾誌建新城。

這是市長李瑞環在開發區總公司舉行成立招待會上當場即興吟出的一副對聯,不也是向塘沽鹽場三分場進軍的口號令麼?

第四節 第一場攻堅戰

原“先頭部隊”肩負著開發區管理委員會(以下簡稱管委會)的決策,肩扛鋪卷兒,雄赳赳開赴到仍屬於三分場的領地。

誰知,他們反客為主,剛剛在借用的幾間破舊平房中安營紮寨,第二天便蹚著水就開始籌劃行動方案了。

三分場的工人一看這幾個不速之客的行蹤“不懷好意”,火速密報場長。

老場長聞聽,粗脖子漲筋地對苗沛提出“抗議”。

苗沛嘿嘿一笑:“老場長,實話告訴你吧,現在我們是背水一戰,沒有退路,隻能動真格的了。”然後,他一五一十地介紹了開發區管委會指揮部的部署。

是嗬,他們怎麼會不急呢?據市委、市政府通報,11月15日國務委員穀牧、國務院特區辦和國務院有關部委的領導同誌將蒞臨開發區視察選址現場。其實名曰“視察”,實為最後一次驗收。開發區的選址對這些“欽差大臣”們的印象如何,將直接涉及到國務院對建立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的拍板定案。因此,管委會指揮中樞決定:務必在穀牧等一行到達之前,將4.2平方公裏的起步區裏的海水排掉,顯露出地形地貌,給他們一個直觀印象。從管委會有關領導下達任務的口氣看,似乎開發區能否誕生在此一舉!可是,從今天掐指算起,到穀牧抵達日期滿打滿算30天,真是時不我待呀!

老場長聽完這番介紹,一拍大腿:“不栽梧桐樹,引不來金鳳凰。老苗,你就鉚足勁兒往前招呼吧!隻要需要我幫把勁兒,我一定給你拉幫套!”

“謝謝!謝謝!”48歲的中年漢子苗沛麵對這位顧大局、識大體的老場長竟然眼圈兒發紅,鼻翼酸溜溜的。

處於中緯度歐亞大陸東岸的開發區,陽曆10月中旬,天氣已經涼了。每到早晚,海風撕掠著鹽池周圍的蘆葦,預示著深秋嚴寒的來臨。一連5天,王述祖和苗沛率領麾下,蹚著沒膝的海水,將4.2平方公裏起步區的鹽池構成梳理了一遍。腳紮破了,腿泡腫了,一邁步像灌滿鉛一樣沉,他們硬是咬牙堅持著,終於如願以償地拿出了一個排水方案。

翌日,東方天際剛剛泛白,王述祖和苗沛一行手掄大錘,打進了開發區第一根定線樁。盡管黎明時分涼風使人直打冷戰,可他們的額頭和臂膀卻熱汗涔涔。那“嘭嘭”擂擊木樁的聲響,震落了疏落的晨星,也昭示著荒涼而古老的海灘將獲得新生。

但是,要排除4.2平方公裏的海水,又談何容易?要保證11月5日露出地麵,必須充分利用現有的全部排水渠道,可人呢?

“王總,這事兒由我想辦法!”苗沛信心十足地向現場總指揮王述祖請纓。

“是是求老場長幫把手?”王述祖與苗沛心有靈犀。

“沒錯。”

“那就馬上動身吧!”

“誤不了事兒。”苗沛有個特點,越遇到急碴兒的事情,反而越顯得胸有成竹。不過這一次王述祖心裏也很坦然,因為他知道苗沛和三分場老場長有交情。

果然,苗沛找老場長求援,得到的回答是:“這算嘛問題!”說著他抄起電話,指令放水科長選派年輕力強的揚水工交給苗沛指揮使用。

負責排水的人員解決了,開發區的現場工作人員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從總指揮到技術工作人員,一齊出動,晝夜巡回監督。沒水喝,沒飯吃,整天靠泡方便麵填飽肚子。有時方便麵也斷頓兒了,就用暖水瓶到附近食堂打粥喝。從早到晚,全部人馬都是一個模樣:臉發青,嘴發紫,手和腳指凍得紅蘿卜似的。

“下麵兩條腿,上麵一張嘴,中間一股不服軟的氣兒。”他們正是憑著這樣一種精神,一股毅力,一種追求,僅僅用了20天時間全部將4.2平方公裏的積水排除幹淨。他們沒有歡呼,沒有雀躍,也沒有一分錢的加班費和辛苦費,他們擁有的是一臉的深沉、連日來因過度疲憊而充滿了血絲的兩眼和掩飾不住的憔悴。

11月15日,天氣分外晴朗,當國務委員穀牧率國務院審查小組驅車抵達塘沽鹽場三分場時,恭候他們的沒有迎風獵獵的彩旗和儀仗隊般的人群,有的隻是所有鹽池排淨水後坦露的黑乎乎的胸膛般的真誠。

穀牧站在橋頭,環顧四周,目光中充滿了預想不到的喜悅。他還極認真地詢問了解決軟土地基、風暴潮、綠化等問題的措施,興奮地說天津開發區選址很好,各種問題都考慮到了。我代表國務院,批準天津開發區動工建設。”

20天後,國務院正式發文,批準了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建設方案。

至此,初戰告捷!

第五節 一夜間聳起的“凱旋門”

就在國務院批準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正式設立後的第9天,開發區管委員舉辦了第一次新聞發布會。應邀參加的無冕之王——記者們不僅來自天津市各新聞單位,中央一些報社、廣播電台也紛至遝來。幾天之內,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通過新聞媒介名揚遐述,聲傳海內外。

與此同時,開發區現場也破天荒地響起了歌聲。

花籃的花兒香,

聽我來唱一唱,唱一呀唱。

來到了南泥灣,

南泥灣好地方,好地呀方。

好地方呀好風光,好地方呀好風光,

到處是莊稼,

遍地是牛羊。

聲音雖然沙啞,與其說是唱莫如說是扯嗓門兒嚎,但卻有一股抒情的灑脫和自豪。

可是到第二天,歌聲聽不到了。所聽到的,卻是這樣的問答聲:“這位先生,請問天津開發區在什麼地方?”聽口音,來者說的是標準的香港普通話。

“這不就在這裏嘛。”

“這片爛泥塘就是開發區?”

“嘛叫爛泥塘,這是因為我們剛排完水!”

沒過多久,一位日本客商通過翻譯問路:

“同誌,到開發區怎麼走?”

“這就是開發區。”

“不像呀——?”

“開發區現在就這模樣。”

不知是開發區的形象受到蔑視還是開發人的自尊受到傷害,開發區僅有的一塊平整的旱地上幾乎一夜間,聳立起一座用葦席綁紮而成的牌樓,穹形的頂端極醒目的寫上“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一行大字。

這座葦席牌樓雖然並不算高大,可是在一片茫茫荒灘的襯托下卻顯得雄偉壯觀,並顯示著開發人的凜凜雄風。那豪風壯骨,不啻於拿破侖於1806—1836年在巴黎建造的凱旋門。

第六節 一項新發明的誕生

開發區管委會的決策層清醒地意識到,目前開發區的硬環境還不具備吸引外國投資者應有的魅力,或者說還不具備馬上上項目的基本條件。首要的是先把基建搞上去,以基建為龍頭,帶動開發區總體規劃的推進。

眼下當務之急的,是要打開一條通往起步區的通路。農諺曰:要致富,先修路。這其中的道理也適用於開發區。問題明擺著麼,沒有道路,車進不去,什麼機械器材呀,什麼蓋廠房需要的鋼筋水泥磚瓦呀,統統都隻能望洋興歎!在打開通路的同時,利用塘沽區可提供的條件,有個水,有個電,人家外國老板來了,一看才敢拍板立項。

於是,以最快的速度先修一條3.5公裏長的進場路的任務下達到現場指揮部。

“嘛叫最快速度?到底想要求什麼時候完成?”急性子的苗沛急焦焦地問。

“管委會要求我們先拿出個完備方案。”現場總指揮王述祖把管委會的底牌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