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巋河站穩了,看向自己懷裏的望珊:“望珊。你可以嗎。”
理智讓她清醒了些,望珊點點頭,握著於巋河的手臂,也撐著電梯裏的扶手站好,拿起米白色的求助電話。
電話裏隻是傳來沙沙的雜音。
“電話線路可能因為故障切斷了。”於巋河皺了皺眉,“沒關係,別怕。”
其實任望珊現在怕得要命,於巋河明明也沒有什麼把握他們能順利出去,但這句“別怕”說出口的時候,任望珊就莫名地安心了大半。
或許這就是成熟精英人士的人格魅力吧,任望珊心說。
任望珊從包裏拿出手機一看:嘖,高檔酒店的電梯壞就壞在這裏,隔音和屏蔽係統都做的太好,一格信號也沒有。她試著給校長和老師發了幾條微信,看著消息旁邊的圓圈轉了許久之後,最後變成了紅色的驚歎號。
“於巋河,現在怎麼辦。”任望珊壓著害怕的情緒,強作鎮定地看他。
於巋河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有些微醺的沙啞感:“等。”
怕任望珊沒理解他的意思,過了兩秒又補充道:“隻是上樓拿個手機,按正常情況我們早就回去了。退一萬步講,就算路上有什麼事兒耽擱了,也不會超過二十分鍾。”
狹小而幽閉的的黑暗裏,男人的聲音成熟而令人安心:“我不相信F大的老師會蠢到一直傻傻地等,等他們發覺自己給你發消息你不回,打電話又打不通的時候,自然就會想到可能出事了。況且酒店客流量那麼大,這個電梯一直下不來,酒店工作人員或許發現的時間會比你們F大的老師更早。”
“望珊,想辦法讓自己平靜。盡量減少呼吸的次數。電梯密閉性太強,空氣流通幾本為零,我們要節約氧氣。還有,去蹲在電梯夾角的位置,以防電梯再下墜,膝蓋會受不了。”
於巋河一邊說著,一邊把每個樓層的按鍵都摁亮:希望有用。
任望珊默默地看著他:即便是在生死一線的時候,這個男人竟然還能夠如此的冷靜。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的是,從電梯下墜那一刻起,這個男人背後的冷汗冒得就沒有停下來過。人對死亡有著本能的恐懼,但是他強製著讓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如果此刻他都不能冷靜下來,那任望珊該怎麼辦?
她會害怕,會哭,會發抖,會失去希望。這是於巋河最害怕的事情,他知道任望珊在想這些時是什麼樣子,他不想看到,也害怕真的看到。於巋河的確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任望珊的眼淚不是天也並非是地。
最後能不能得救,他於巋河自己也不知道。或許在下一刻,電梯就會失控下墜,誰也救不了誰。
但至少現在這一刻,他要任望珊安心,要她相信我們一定能出去……
五分鍾。十分鍾。十五分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任望珊漸漸的有些窒息感,身體止不住地振顫,出汗,她感覺胃難受得想吐。與此同時感覺胸口發緊,疼痛感和壓迫感鋪天蓋地地向她襲來,還伴有一陣陣的眩暈。
於巋河發現她不太對勁,趕緊蹲下來扶住她肩膀:“望珊,望珊。沒事兒吧。你看著我,我是於巋河。”
任望珊瞳孔有些渙散。於巋河慌了,夏成蹊說過的,任望珊還有伴隨性恐慌症,內心極度焦慮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現在它來了。
他眼角瞬間紅了,言語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任望珊,望珊你帶藥了嗎。望珊,沒事,我們不會有事兒的。你要相信我。我們沒事。你一直相信我的啊,對不對。”
望珊殘存的意識讓她搖了搖頭。於巋河不知道是在回應哪一句話。她是說她沒有帶藥,還是說……她不相信他呢。
於巋河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任望珊,努力安靜下來聽我說。”
“你是安全的,我此刻就在你身邊。”
“這個感覺會過去,沒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你可以對抗它,也可以處理它,你足夠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