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我愛豆?懟你!
1.
溫和的光從寢室的陽台照了進來,516的懶鬼們翻了個身,誰都不想動。
最先起床的還是尤歌,然後連床都沒下去,就先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直到大家陸陸續續地被她的鍵盤聲敲起來,才一塊去洗漱下樓吃飯。
祝聽蟬今天穿了一件寬大的V領白色毛衣,下麵搭了一條牛仔短裙,白淨又少女。
十幾二十度的天氣不冷不熱,舒適得很。
但不知道為什麼,走在去吃飯的路上,她總覺得後背涼颼颼的,毛衣領子也有點高,勒得她脖子不太舒服。
然後她跟萬鯉說了這事之後,萬鯉圍著她轉了一圈,麵無表情:“你毛衣穿反了。”
祝聽蟬大囧,立刻跑到食堂旁邊的廁所把衣服穿正。
吃飯的時候,萬鯉湊到她麵前觀察:“小蟬,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祝聽蟬的羞恥心作祟,立刻否認了,但她內心極其渴望找人說說這倒黴事,否認完後馬上就後悔了。
祝聽蟬在心裏咆哮:有,而且還很重,鯉魚你快多問幾句,多問幾句我就都告訴你!
然而抱著碟子吃得正歡的萬鯉,隻是連頭也沒抬地“哦”了一聲。
尤歌翻了翻微信,嘴裏嚼著東西,含混不清地打岔:“小蟬,邊辭還沒有加我,你說是不是他手機壞了?”
又是邊辭。
好不容易因為梁丘的出現,祝聽蟬暫時忘記了要相機這一回事,現在經她一說,醍醐灌頂。
四月初的天陰晴不定,氣溫時常滿三十立減十五,但如果碰上個豔陽天,能看見一整個冬天都沒有過的燦爛晚霞。
欲晚的天色,令人舒適困倦的暖意,剛出鍋的板栗香味,這一切都讓祝聽蟬犯懶,想拖把能躺著的長椅,坐在天台上,吃著香甜軟糯的板栗,吹清爽柔和的微風。
但是散漫坐在麵前的人,讓祝聽蟬下意識神經緊張,心髒不適,無意去享受這個漂亮的傍晚。
章魚燒的香味不斷地從小店的後廚傳來,祝聽蟬咂咂嘴,但不想多待,於是打了個招呼之後簡明扼要地說了來意。
邊辭笑了笑:“不著急。”
要來菜單點了兩份章魚燒,又問她喝點什麼,她隻好點了杯阿華田。
章魚燒很快上來,邊辭卻沒動,把兩份都往祝聽蟬麵前推了推。
她頓了頓,正好饞了,也沒矜持什麼,把其中一份推回去,開始吃起來。
等到差不多吃好,邊辭才慢悠悠地開口:“你是來要相機的吧?”
祝聽蟬一聽,立刻放下簽子,連連點頭:“還要多謝老師這段時間替我保管相機。”
邊辭是學校研究生畢業的,也沒上過他的課,其實對著這麼一張年輕的臉,祝聽蟬還有些叫不出口老師來。但聽說學校的女生都喜歡叫他學長,她就叫老師了。
這個稱呼正好可以給邊辭打預防針,她現在的身份可是學生,注意影響啊邊老師。
說到底,祝聽蟬還是有些心虛的,偷拍兩次被抓到,還反被邊辭解圍了一次。
她對富江偶遇的事情閉口不談,畢竟同一個學校,是師生也兼前後屆的關係,被戳破兩人多少會有點尷尬,何況邊辭還有調戲她的嫌疑。
所以當邊辭也沒提這事的時候,祝聽蟬覺得她應該猜對了。
她等了一會兒,奶茶濃鬱的巧克力味在味蕾發散,香氣充斥了整個口腔,邊辭卻沒有動的意思。
“老師。”她忍不住出聲提醒,“我的相機……”
在主動發消息約邊辭出來之前,祝聽蟬有過內心掙紮,狗仔的事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她把這十九年的臉都丟在了遇到邊辭的這幾次裏麵,一想到邊辭就會想起自己愚蠢的糗事。
但相機又不能不要,於是她在學校多方打聽邊辭的為人。
邊辭這個人實在是太好打聽了,可能是風頭太盛吧,不到半天就打聽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在說他的好話。
比如小秦老師—
“邊辭老師啊,人極好的,根正苗紅的,又年輕又努力,總是加班做教案呢。有一次,我落了一個東西在辦公室裏,晚上八點去拿,看到他還在加班。”
比如某女生—
“邊辭學長可帥啦,還一點不為美色所惑,對跟他告白的女學生都是循循教導。長得儒雅,平常也超級有禮貌,隔著半條走廊我跟他打招呼,他都會笑著跟我點頭。你可不知道邊辭學長笑起來有多好看,跟陣春風似的,我覺得‘春風拂麵’這種詞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比如某本校單身三年的男同學—
“他啊,我上過邊辭學長一學期大課。不怎麼喜歡笑吧,有點嚴肅,課後話少,雖然年紀輕輕把學妹們迷得五迷三道的,但不是什麼持美色行凶的人,蠻正經的感覺……你能想象嗎,我想追一個女生,都得從聊邊學長入手。”
而此刻,根正紅苗的邊辭開口說話了。
“相機暫時不能給你。”
祝聽蟬:“???”
為什麼和傳聞中的不一樣?
“老師你別鬧了,你肯定帶來了對吧?”
“我沒鬧啊,相機確實不能給你,因為我不記得丟哪裏了。”邊辭嚼著珍珠,圓潤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不像在說假話,但也沒讓祝聽蟬覺得這是真話,“上次給過你微信之後,我問你還有沒有想要的東西,結果你就跑了,我就拿著相機回去了,工作一忙不知道隨手放在哪裏了。沒找到。”
那單反相機裏還存了不少以前拍的老梁的圖片,要是真丟了,鯉魚得心痛死了。
祝聽蟬愣愣地坐著,好像已經預想到了她跟鯉魚抱頭痛哭的場景。
邊辭看了她一眼,黑眸隱隱笑意流動:“放心吧,反正在我家,也不會丟的,找到了給你打電話讓你來拿吧。”
說著,他問她要來號碼,存到手機裏。
她也沒法,隻好就著話頭說:“那老師你一定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祝聽蟬回去的時候整個人都蔫蔫的,寢室裏三個人坐在一塊看劇啃雞爪,萬鯉辣得眼淚打轉“嗬嗬”地吸氣還不忘吐槽劇裏的兩毛特效和腦殘台詞。
看到她回來了,萬鯉舌頭打著卷地喊她一起吃雞爪。
“尤歌媽媽從長沙寄來的,都是自己鹵的,又幹淨又好吃。欸,尤歌,你們長沙人都是這樣吃辣的嗎?”
尤歌自己也被辣得夠嗆,忍著擦了把眼淚,淡定地說:“我們長沙人沒辣活不下去的,一天三餐都要吃辣椒,白米飯裏都要拌點。”
萬鯉誇張地“啊”了一聲,結果看到尤歌憋笑的樣子知道上了當,她戴著手套的手就在鹵味裏抓了一小捧辣椒往尤歌嘴裏塞。楊雙一邊擦眼淚一邊啃得停不下來,像是嫌棄兩個人打鬧影響了她一般,還往旁邊挪了挪,繼續認真地啃起來。
祝聽蟬被香味吸引,也過去搶了一隻雞爪來啃,一邊啃一邊看萬鯉打架,看著看著想到相機的事情,胃口又淡了下去。
愣神的時候,楊雙看著手機“呀”了一聲,其餘三個沒理她,鬧的鬧吃的吃,楊雙盯著手機又喊:“小蟬,你剛剛和聲樂係那個高嶺之花邊辭去吃東西了?”
楊雙剛在微博上瀏覽學校八卦,結果翻到一個校友偷拍的照片,是邊辭和一個女生吃東西的畫麵。與邊辭對麵坐的那個女生,不管是發型還是身形,都熟悉得不行,可不就是祝聽蟬嘛。
“吧唧”一聲,一隻雞爪砸到了地板上,還滾了一滾,落下一個橢圓的油漬。
這一下,寢室裏徹底沒了聲,三雙眼睛全部看向了祝聽蟬。
除卻吃驚的成分,楊雙眼睛裏是驚羨,萬鯉是八卦,而尤歌是徹徹底底的興奮。
三個人像餓狼盯肉一樣盯著祝聽蟬,祝聽蟬被她們看得頭皮發麻,主動承認。
“我剛剛確實和邊辭吃了個章魚燒。”
話剛說完,她急急補充:“但是,我是為了拿相機去的。”
然後,祝聽蟬一百二十個不情願地把做狗仔那兩次遇見邊辭的事兒交代了,當然,巧妙地隱去了男廁所合影的事。
本來差點接吻那一段,她也沒準備說的,尤歌率先發現了端倪,問她邊辭到底怎麼安然無恙地把她從保安手裏提了出去。萬鯉也反應過來,在一旁慫恿,然後連哄帶騙地,把祝聽蟬的小九九挖了出來。
然後寢室裏的妹子們徹底炸了:
“邊辭冒充你男朋友?”
“邊辭不僅冒充你男朋友,還捧著臉差點跟你接吻了?”
“自願幫忙的那種?”
祝聽蟬:“說好的隻問相機呢?”
女生們各自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完全聽不見她在說什麼了。
“你們說,邊辭當時距離小蟬大概有多近?”尤歌問。
萬鯉興奮地用手比畫出一個七八厘米的距離,楊雙搖頭:“不不不,我看是這麼近。她將距離縮短了一半。
尤歌站了出來:“你們傻啊,為了真實,當然是整個臉都貼了上去啊,不是都說了隻有一個大拇指的厚度嗎?”
最後,尤歌提出來的一厘米完勝。
祝聽蟬喊了幾遍才把她們從興奮裏拉了出來,痛心疾首:“現在的重點是這個嗎?是這個嗎?”
尤歌已經飛快地鑽到床上打開筆記本電腦記錄什麼,萬鯉看著祝聽蟬,和藹的笑容讓人心驚。
祝聽蟬顫巍巍地試圖喚回她的理智:“鯉魚,咱們下周就要去看老梁的演唱會?”
“不著急,不著急,反正站子微博也沒幾個粉絲,用手機拍了發也是可以的。”
“不是你說一定要找回相機……”
萬鯉:“不重要,不重要,邊辭學長不是說暫時不記得放哪裏了嗎,又不會丟。”
“可是,我怎麼不太相信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