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雪停了,風軟了,天晴了。月光懸在天空。開封府的驛站裏燈火通明。包拯特意安排一桌酒席,宴請白玉堂。公孫策展昭盧方等人作陪。包拯本說要來,卻不承想呢,皇上臨時把他宣進宮去了,或許又有了什麼緊急的事情呢。包大人的確是很累的。
這一場酒席吃得十分開心。酒桌上眾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一直吃到午夜。
公孫策顯然飲得多了些,他搖晃著身子被展昭扶起來,告辭走了。王朝馬漢張龍趙虎也先後起身走了。
隻剩下了陷空島兄弟五人,他們突然不再說笑,好像猛地被人從熱鬧的集市上,拋到了曠野裏。他們仍在飲酒,卻飲得很慢。或許興致已過,酒已沒有了滋味。白玉堂卻先放下杯子,他轉身去看窗外晴朗的夜空,他癡癡地出神,眼睛裏有一種疲憊的空茫。
盧方尷尬地笑道:“飲得沒有情致了呢。都去歇了吧。”
白玉堂便站起身來,醉眼朦朧地看看四個結義的哥哥,他突然笑起來:“莫非真要我講出馮金鎖的同謀嗎?”
四個人麵麵相覷。
盧方疑問:“五弟呀,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兄弟中這起盜金案的同夥?那……你為什麼不在包大人麵前指認呢?”
白玉堂苦笑一聲:“我的確是給哥哥們留了一個麵子呢。好在呢,我們五人之中,隻有一個是馮金鎖的同夥,或者,他卻有什麼我們不好得知的苦衷呢。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罷了!我已醉了。先回去歇了。”說罷,他搖搖晃晃地往外走,走出驛站的大門。盧方四個人也隨後追出門去。
街道上剛剛積上了一層厚厚的雪,雪被白玉堂踩踏得發出痛苦的響聲。
“五弟!”韓彰追在白玉堂身後,大喊了一聲。
白玉堂卻沒有回頭,他好像沒有聽到。
韓彰卻猛地抽刀,切向了自己的咽喉。盧方蔣平徐慶驚得酒都醒了,忙撲上去攔阻。
白玉堂揚手擲過來一隻飛鏢,韓彰的刀便被擊落在地了。
盧方三人怔怔地看著白玉堂和韓彰,他們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徐慶突然跳腳暴吼起來:“五弟呀,你快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呀?”
徐慶的喊聲在夜空中傳得很遠,又被風遠遠地帶走了。徐慶突然不再喊了,他感覺自己的喊聲是那樣無力。真是十分的無力。他頹喪地蹲在了街中。
白玉堂卻一言不發,怔怔地看天,皎潔的月亮,將天空刷了一層銀樣的顏色,街中刮著悠悠的冷風。有輕微的聲音在空中悉窣地劃動,是一年中最後的枯葉落下來。果然是初冬的季節了。
白玉堂低下頭,輕輕歎道:“二哥呀,當年你身在綠林,你與馮金鎖是兄弟情分,馮金鎖曾救過你的性命,這些,我何嚐不知道呢。大丈夫知恩圖報,本不是壞事,可是呀,二哥你被人利用了。馮金鎖在張子揚與邵武節盜庫之前,已挪用了幾百兩黃金。他沒法抵賬,便去了得勝賭坊去賭。你為了幫他,也去賭了,但你們都沒能在左先人那裏贏回來。你也明白,馮金鎖已對官庫起了不良之意。隻是他還沒有動手作案呢,林強邵武節已經向他下了毒手。這些人黑吃黑的行為,你沒有向包大人講明實情,我知你有難言之隱,你是為了保護馮金鎖的名聲。但是你畢竟向朝廷告訴了官庫失盜的事情,那寄刀留柬之事,我早已經猜出是你做的呢。你現在又何必仍然心慮重重呢?像你我兄弟這樣在江湖中闖蕩,難免交友不慎。此事隻當作一陣風吹過去了。你若真是惡人,五弟我還能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