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淳於複伸手去搶回金牌,高鵬左躲右閃,賴著不給。兩個壯漢在大堂裏來回搶,惹得眾人發笑。
燕千樹也拿著銀牌翻看,見上麵鐫刻女兒燕子鳳之名,被皇帝封為了誥命夫人,頓時也忍不住笑,對這銀牌愛不釋手。
高鵬反複看著金牌,笑問:“宣德第一勇士,如此貴重的名號,蝮兄能承受得起?”淳於複笑說:“那是當然,難道你敢懷疑皇上的眼光?”
高鵬搖頭:“不像,不像。我看蝮兄並非宣德第一勇士,這個稱號另有其人,我看那人就很適合。”淳於複問:“那人是誰?
高鵬昂首挺胸,把手自指:“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實不相瞞,就是在下。”眾人聽得捂嘴歡笑。
淳於複指笑:“高鵬,我的手下敗將,居然也敢與我爭奪金牌。惹我發怒,又得揍你一頓不可。”高鵬指笑:“你還好意思說?上次你以三敵一,打車輪戰,把我累得半死不活,這才被你僥幸得手。我輸得很不服氣,還想與你一比高下,賭局就是這塊金牌。贏了你就送給我,輸了我就拜你為師。”
淳於複笑說:“等我去了成都,與你大戰三百回合,分個陰陽雌雄。”高鵬指笑:“一言為定。”兩個好漢把手一抓一握,相互歡笑。
燕千樹招手笑問:“高鵬,把那金牌給我看看。”高鵬遞過手去,笑說:“這個蝮蛇,有了這塊金牌,可謂一字並肩王。以後就能像螃蟹那樣,橫著走路了。”眾人又是大笑。
燕千樹翻看一遍,滿意點頭:“宣德第一勇士,賢侄受之無愧,真是可喜可賀。”淳於複歡笑:“皇上賞賜於我,我也不能拒絕。高副教主既然想要,那就轉送給他,也免得我一場幹戈爭鬥。”
高鵬揮手解釋:“我開個玩笑而已,蝮兄不必當真。皇帝禦賜給你的金牌,都已經鐫刻上了蝮蛇之名。我若討要,那叫自欺欺人,我可沒有這麼下流。”
淳於複指笑:“你這玩世不恭的家夥,顛三倒四,笑死人了。”高鵬笑說:“咱兩彼此彼此。”
燕千樹把金銀牌子放回錦盒,笑問:“賢侄,皇帝還賞賜了哪些奇珍異寶,不妨都拿出來鑒賞一下。”淳於複指說:“還有兩幅丹青,是皇帝親手贈送。就在鞍邊,我倒忘了拿來。”
楊穆聽了,即刻前去拿畫。回來鋪展畫軸,眾人看得一片驚歎,無不羨慕讚美。
燕千樹觀賞片刻。站起身說:“老夫兩眼昏花,看不仔細,得拿去後堂慢慢觀摩才行。”高鵬笑說:“皇帝的手筆丹青,那我也得認真看看。”
淳於複暫辭眾人,拿著錢盒出莊,趕去將軍府內拜訪曹傑,將那八萬兩銀票做禮贈送。請他幫忙打點上下關係,買通監軍人等,徹底消弭此事隱患。曹傑拿了這筆厚錢,念著彼此交情,隻得答應幫忙遮掩。兩人飲聊許久,淳於複辭出將府,回往總堂。
此時他已理清心中所有煩惱牽掛之事,心情愉快,回到湘竹居內,卻見燕子與寒梅都已不在,隻有一個丫鬟小黎在打掃房間。
淳於複詢問:“小姐在哪?”小黎回答:“小姐最近一直都在佛堂祈禱,一天數次往返,從不間斷。”
淳於複走去那座佛堂尋找燕子,隻見雙門緊閉,簷上刻寫前塵庵。這三個字,瞬間讓他腦海中浮現出那夜鳳陽情景,不由得愣住了神。
他把廟門輕輕推開來看,隻見台上立著一尊如來佛像,台下跪著一名黑衣女子,雙掌合十在胸前,虔誠閉眼祈禱。香爐裏點著紅燭黃香,氤氳繚繞,靜寂無聲。
淳於複雖不篤信任何宗教,卻也不會褻瀆虔信之人。便輕步走上前去,雙膝跪著蒲團,望著如來神像感思。不知不覺,眼睛流出傷感淚水,嘴裏唏噓歎氣。
燕子鳳睜開眼睛,把話問他:“麵對佛祖,你為何傷感流淚?”淳於複回答:“我是為了海燕。”
燕子鳳問:“海燕是誰?”淳於複說:“她是我一個初戀愛人,轉眼便是二十光陰,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燕子鳳問:“你找不到她了?”淳於複搖頭苦笑:“她早已皈依佛門。而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不知道是後悔,還是難受。或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難以自控。”
燕子鳳問:“請你看著佛祖尊容,認真地告訴我,你是不是很愛她?”淳於複看著佛像,輕輕點頭:“我很愛她。”
燕子鳳問:“如果海燕還俗於紅塵,願意跟隨你去,你會願意帶她離開嗎?”淳於複尋思許久,輕輕搖頭:“我不會帶她離開,但我願意一生一世,守護著她。”
燕子鳳問:“在你心裏,海燕、雪倩、燕子鳳,她們誰更重要?”淳於複笑說:“不分彼此。都是一樣。”
燕子鳳說:“你很矛盾,難以自控。麵對佛祖,我隻需要一個答案。”
淳於複突然想起佛陀弟子阿難的故事……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但求這少女從橋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