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堯光騰空而起,盡管腿上受了箭傷,但他還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越過了三排樹木。
眼前這棵榕樹,樹冠要比其它的都大得多。燕堯光打算在上麵停下腳,再繼續追趕豪格。
然而,就在他的腳接觸到樹枝的那一刻,從樹頂落下一張大網,將其牢牢困住。燕堯光大驚失色,他仔細看了眼四周,發現樹枝上用細線綁著十餘個黑色的木球。這無疑是為他而準備的……
“你被衝昏了頭腦,燕堯光。”豪格站在燕堯光對麵的樹上,手裏拿著他的火神弓和隻剩最後一支箭的箭筒。“這個陷阱,我和九淵早就為你準備好了。”
“我竟然會被你們兩個小子算計……”燕堯光拚命想掙開這張大網,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到此為止吧。”豪格從箭筒中拔出最後一支箭,耀眼的火焰正在照亮通往黃泉的道路。
“你到底是誰?”燕堯光的語氣中滿是不甘,“你有如此高深的武功,為何江湖上從未聽過楊雲清這個名字?救了陸九淵他們後,你能夠毫不避諱地自報姓名,完全不在乎和神機門結怨,想必,你根本就不叫什麼楊雲清。”
“或許你是對的。”豪格將箭矢搭在弓弦上,對準燕堯光旁邊的樹枝。
“難道,你的真實身份和皇太極有關?”
豪格微怔了一下,繼而露出得意的笑容:“你比神機門其他的酒囊飯袋要精明一些。”
一道閃電從天而降,隨之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豪格鬆開拉滿的弓弦,雲淡風輕地說道:“將來,我可是要繼承大汗之位的人啊。”
燕堯光臉上的不甘迅即變為難以置信的驚恐,箭矢的火焰引燃了幹燥的枝葉,繼而和黑色的炸彈發生親密的接觸。燕堯光似乎在生命的盡頭呐喊著什麼,但那聲音終究被劇烈的爆炸所吞噬。
這爆炸發出的巨響,震徹了樹林的每一處角落。
“什麼聲音?”沈浮的注意力被爆炸聲所吸引,扼住陸九淵脖子的手猛然鬆了一下。
陸九淵抓住沈浮鬆懈的瞬間,一腳踢中了他的下體。沈浮慘叫著癱倒在地,陸九淵雖然掙開了沈浮的手,但卻險些窒息,退到一旁大口的喘著粗氣。
“你小子真夠陰的……”沈浮痛得齜牙咧嘴,不停地咒罵陸九淵。
陸九淵深知自己已是強弩之末,他使出最後的氣力,朝沈浮衝來。沈浮對陸九淵恨得咬牙切齒,他亦拔出短刀,誓要將其插進陸九淵的心髒。
“我是神機門的弟子,是不能讓師父失望的。”
陸九淵打開木鴛翼的開關,背包兩側瞬間彈出雙翼。陸九淵的身體騰空而起,超過了沈浮的攻擊範圍,沈浮一刀砍了個空,身體失去平衡,撲倒在地。陸九淵回身將血滴子對準沈浮,後者還未從地上爬起,鋼索就已經套在了他的脖頸上……
豪格遠望著熊熊燃燒的榕樹,眼底閃過一絲嘲弄。他終於將這位強敵成功鏟除了,盡管在他看來,燕堯光不過是阻礙他前進的一顆小石子罷了。
左肩的傷勢不容小覷,鮮血還在不停地滲出,豪格撕下一塊衣袖,咬著牙對傷口進行了簡單的包紮。
雨滴順著他的麵頰流淌下來,伴隨著轟鳴的雷聲,這場醞釀已久的雨水傾瀉而下。豪格尋覓著避雨之處,如果假發長時間被雨水浸泡,他的身份可就很難再隱瞞了。
然而,一個突如其來的發現讓豪格登時戰栗不已。原本就在身後不遠處的杜薄雲的屍體不知何時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可能,難道他還沒有死嗎?如果他活著逃走了,一定會回去找榮輕諾,不,他一定會去找阿朱。但如果剛剛他一直在裝死,自己得意之下對燕堯光說的話豈不是也傳入了他的耳朵?
駭人的猜想讓豪格冷汗直流,他握緊了雙拳,一定要在杜薄雲見到阿朱之前殺掉他……
馬蹄在泥濘的道路上奔騰,濺起陣陣水花。杜薄雲伏在馬背上,氣息已甚是微弱,他的鮮血就這樣流了一路。
幸虧他在伏擊豪格前將坐騎安置在了不遠處,否則,他一定會在半路上就力竭身死。
渾身的傷口並未立刻奪取他的性命,在他瀕死之際,竟然還聽到了一件驚天大秘密……
果然,正如他所料,楊雲清根本就還有其他身份。他接近阿朱和陸九淵,是為了某種不為人知的目的。他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說拚盡了全力,甚至傷痕累累,真是個可怕的人。
“一定要……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阿朱,不能讓她繼續被騙下去……”
這場傾盆大雨並未持續太久,杜薄雲趕回破廟時,雨已停住。他緩緩睜開眼睛,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終於到了……”杜薄雲掙紮著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走進廟內,榮輕諾早已不見了蹤影,想必是猜到了眾人的敗北,獨自帶著秘籍逃走了。
杜薄雲突然大驚失色,他擔心榮輕諾離開前會對阿朱下毒手,急忙向關押阿朱的房間跑去。可是未跑出幾步,便體力不支,跌倒在地上。
“阿朱……”杜薄雲摸了摸胸口,自己視若珍寶的手帕依然完好無損的安放在那裏。他咬緊牙關,艱難地向前爬去。
終於,來到了那間昏暗的屋子前。杜薄雲撐起身子,伸出沾滿血汙和塵土的手,推開了虛掩著的門。
阿朱還是和之前一樣,躺在雜亂的草堆上,閉著雙眼,神情安詳,就像沉浸在夢境之中。
見到阿朱沒事,杜薄雲終於鬆了口氣,他努力站了起來,一步步向自己所念之人走去。
忽然,杜薄雲覺察到自己腳下的地磚有些許異狀。未等他作出反應,陰暗的角落裏已經飛出兩條鐵索,將他的雙腿牢牢束縛住。同時,十餘發飛刀從天而降,命中了杜薄雲上身和四肢。兩把長劍從背後刺來,貫穿了杜薄雲的胸膛。
杜薄雲凝視著刺中心口的那把劍,整個人轟然倒地。他抬頭看著阿朱,剛剛發生的一切並未將她喚醒。
天空中的烏雲逐漸消散,耀眼的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好像在為誰指引著歸途的方向。
他看見眼前的草堆變成了院子裏那熟悉的石磚,模樣稚氣而又清秀的少女正拿著杏黃色的手帕,微笑著朝自己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