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聽出了多爾袞話中的譏諷之意,微笑著回應道:“多爾袞將軍所言極是,盛京城固若金湯,自然不必擔憂有人趁虛偷襲。對付那群鼠輩,多爾袞將軍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屆時,父汗與我便可安心出征。”
多爾袞心中雖怒,但仍不便發作:“既然豪格將軍平安無事,我也就放心了。今晚的事估計已經傳到大汗耳中了,你盡快回宮,省著他記掛你。告辭。”
望著多爾袞一行人遠去的背影,豪格攥緊了拳頭,他知道,與多爾袞的較量現在才剛剛開始。
未過多久,額圖渾遣人回報:“貝勒爺,陸九淵等人已經逃出城去,不知所蹤!”
“廢物!”豪格怒火中燒,“守城的將領那麼多人,都是吃幹飯的嗎!”
“回……回貝勒爺,那個白胡子老頭不知道用了什麼妖術,守城的弟兄全都昏倒在地上,但是,卻並沒有傷他們性命。”
“那老家夥究竟是何方神聖?”豪格心中憂慮不已,“若是他與我大金為敵,我們就又多了個極難纏的對手。”
這時,阿朱端著茶盞走了過來:“雲清,喝茶。”
豪格接過茶盞,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將其放在了桌子上:“阿朱,茶就先不喝了,我得趕緊進宮麵見父汗,今晚應該不能陪你了。”
阿朱淡淡地笑了:“快去吧,來日方長,以後我每天都可以給你泡茶喝。”
豪格點了點頭,轉身要走。
“雲清……”
豪格回頭凝視著她:“怎麼了?夫人。”
阿朱抿了抿嘴唇,眼圈有些發紅:“我等你回來。”
豪格應了一聲,又向手下吩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阿朱坐在椅子上,獨自愣著神。盡管這場生死對決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狼藉的現場早被清理幹淨,但阿朱還是可以聞到濃烈的血腥味。
那名為死亡的腥腐氣息。
阿朱端起豪格之前放下的茶盞,抿了一口,便將下人招呼了過來。
“夫人,您喚小人何事?”
阿朱指了指茶盞:“茶已經涼了,幫我倒掉吧。”
“遵命。”他端過茶盞,又畢恭畢敬地問,“夫人,可還有其他吩咐。”
“沒有了,下去吧。”阿朱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我是時候該休息了。”
在眾護衛的齊齊注視下,阿朱向樓上的臥房走去。此刻的她,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義父大人,你可真是說話不算數呢。女兒等了這麼久,你也沒有來接我回家。已經有超過十年了吧,我再沒聽過別人喊我的本名。”
“師父,阿朱讓你失望了。我愧對你,愧對神機門。從沒想過,到最後,我竟然成為了神機門的叛徒。我沒有顏麵請求您的原諒……”
“陸大哥,對不起……”
阿朱回房後,將門鎖好。身上的衣服沾滿了灰塵,阿朱打算換一身幹淨的。這時,她發現了那條許久不穿的紅裙子,這是剛來盛京時,豪格送給她的禮物。她一直將其視若寶物,盡管,那是她此生最厭惡的顏色。
阿朱洗了把臉,為自己化了一個淡淡的妝。上一次化妝,還是在她成婚那天。從此之後,這座盛京城內再也沒有她的親朋舊友,她就這樣與自己心愛的男人同甘共苦,相伴終生。
在無數個夢裏,她都擁有著這樣的生活。
“雲清,我們的孩子,該取什麼名字好呢?”
阿朱摸出了一個隻有拇指大小的瓷瓶,她已經忘記多久沒有打開過了。
鏡中的自己是那樣美麗,阿朱對著鏡子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走到窗前,將窗戶緩緩打開。一陣清風吹了進來,桌子上的燭光隨之起舞。
“好舒服的風啊。”阿朱沐浴著皎潔的月光,呢喃道,“讓我想起了那些美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