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突然瘋狂地大叫起來,她隻覺得心口的痛越發厲害,悶痛得她快要喘不過起來。
沈璃捂住胸口狼狽地大口大口喘息著,熟悉的悶痛再次順著血液躥入四肢百骸,她渾身冰冰涼涼,像是一塊怎麼也捂不熱的冰。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在這一副狼狽的軀體下到底有著怎樣血淋淋赤裸裸又無法示人的傷疤。
當初厲斯寒逼她和他離婚時,她曾滿懷期待又小心翼翼地試探過他,如果她懷孕了怎麼辦?
她承認她這樣做是有想挽留住他,挽留住她和他的婚姻的私心,她想,或許他知道了她有了他們兩個人的寶寶,看在寶寶的份上,他會不再跟她離婚。
可是他的一句“有了孩子就拿掉”,硬生生血淋淋打碎了她的滿懷希望。
讓她知道了原來天堂的旁邊就是地獄,她被他親手推下了地獄,被深愛的人捅刀子的滋味,她嚐了一遍就要了她半條命了,她已經遍體鱗傷了。
再之後呢,她在牢中自殺了。
哦,對了,在自殺之前的那幾個小時,她除了想她最愛的寶寶之外,她還詛咒了他和江舒雅。
詛咒他們下輩子,下下輩子......以後的無數輩子,都不要再讓她遇見他們。
坐在床畔的男人,看著麵前默默流淚的女人,心裏突然一陣針紮似的疼,一陣窒息。
很奇怪,那女人的悲傷,那女人的痛苦,他似乎都能感受得到,厲斯寒想要伸出手去觸摸那女人,但終究還是沒伸出。
他和沈璃都沒有注意到的是,被他背在身後的那隻大手在微微的顫抖。
“沈璃,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厲總,您想向我解釋什麼?解釋送我去監獄的人不是你?還是想解釋我孩子的死亡跟您無關?”她已經淚流滿麵,喉嚨哽咽的幾乎發不出聲音。
她努力壓製住顫抖的嗓音,“這些都已經發生了,您的解釋還有意義嗎?”
厲斯寒麵色僵的更厲害,胸口的那股窒息感更重,垂放在大腿上的雙手猛地握緊,把到了嘴邊所有解釋的話,都吞咽進了肚子裏。
病房裏又陷入一陣窒息的沉默中了,開了暖氣,不冷不熱很舒適的溫度,可躺在病床上的人卻冷得又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團。
空氣安靜了很久,很久很久,至少沈璃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厲斯寒,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跟你回家嗎?”
厲斯寒同樣也在沉默,深邃的目光落在那女人淚流滿麵的臉上,耳畔忽地就聽到女人低啞又微弱的聲音。
“為什麼?”
他下意識地問,腦海裏猛地就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個夜晚。
天寒地凍,冰冷的冷風夾雜著鵝毛般大的血裹挾而下,冷冷拍在人的臉上和身上,周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當年他在那個狹窄逼厭的地方找到她,她像現在一樣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恐慌無助地蹲在地上,落滿白雪的腦袋深深埋進雙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