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顧南音猶豫了一下,才抬起頭:“秋芷,你去娘親院子說一聲,待會我過去陪她用午膳。”若是母親對父親還有感情,那這事還真有些棘手。難得有重活一世的機會,她是真的不想再讓娘親傷心。

顧夫人一聽說女兒要來同她用膳,立馬派人去廚房添了好幾樣顧南音愛吃的。她自己本身不是個重口腹之欲的人,素來用飯用的簡單,但隻要是涉及到顧南音,顧夫人從來都不會馬虎。在女兒麵前,她不是出身顯赫的相府大小姐,不是尚書府的當家主母,而不過是一個有著愛女之心的普通女子。

顧南音來的時候,飯菜都已經擺好了,顧夫人正坐在桌子前等她。她嬌嬌俏俏的上前挽住顧夫人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的撒嬌:“娘,我來晚了,是不是讓娘親等久了?”

顧夫人眼光慈愛的看著她,語氣十分溫柔:“沒有,廚房也是剛剛才把飯菜送過來。”她的手輕輕地揉了揉顧南音的腦袋,除了幼時,她們母女二人便鮮少這麼親近。那時候顧南音被顧青蓮母女倆挑唆,誤會母親冷落父親,不近人情。以至於她同母親日漸疏遠,連知心話都很少說,更不用說是對著母親撒嬌這種事。

顧南音淨了手,便坐下同母親用飯,母女二人一邊閑聊著家常,一邊往對方碗裏夾菜。偶爾相視一笑,端的上是其樂融融。

等到一頓飯用完,下人們把飯菜撤下,顧南音才揮退了下人。她心裏猶豫,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顧夫人看出女兒的糾結,雖是好奇,卻也不催促。她又飲了一口茶,才把手裏的茶盞放下:“音音,可是有什麼話要跟母親說?”

顧南音緊了緊眉頭,父親這些年對母親態度極差,她怕在母親麵前提起父親會讓她傷心,但這話又不能不說清楚,畢竟這關係到她要不要對父親手下留情。

她肅了神色,仿佛是下定了決心:“娘,女兒是想問,你對爹爹可還有感情?”

“感情?”顧夫人語氣淡淡,麵上平靜無波,似乎是一點兒都不在意:“我在最天真爛漫的年紀,不顧家裏人的反對,懷著一腔情意嫁給他,自認為是付出了所有的真心。我以為我和他能像話本故事裏那樣,恩恩愛愛,相偕到老。可這些年一路走來,我早就明白,你爹對我隻有利用之心。他靠著我家族的蔭庇走到今天這個地位,不但對我沒有絲毫感激,反而開始怪我這個妻子,讓他成了別人眼裏吃軟飯的男人。他這個人卑劣又無恥,既想要名聲還想要地位,可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說到這裏,顧夫人停下溫柔地看了顧南音一眼,她笑了笑:“若說感情,我對他僅餘的一絲感激,便是與他成親後有了你這個女兒,其他的我早就不在意了。所以這麼多年來,隻要不傷害到你,我對其他的事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歎了口氣:“隻是對不起你外祖父,當初他就說過顧遠遙此人勢利虛偽,可我那時被感情蒙蔽了雙眼,一意孤行,執意要嫁給他。所以現在的苦都是我該受的,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承擔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