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遙皺了皺眉,他這個夫人今日的表現著實出乎他意料。想當初他要納雲兒進府時,她可是一百個不願意。
如今雲兒甚至威脅到了她的地位,她就算礙於眾人在場,也不該是這副平平淡淡的樣子吧?
顧遠遙不知道的是,當初蘇懷柔之所以反對雲氏進府,是因為那時候她還在乎他,對他這個人還抱有幻想。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蘇懷柔早就看清了身邊這個男人是人是鬼,年少時熾熱的感情也早在他一次次的冷待中消失殆盡,不留一絲痕跡。
無愛即無憂,既然心頭連一丁點兒愛意也無,任憑他有什麼舉動都不能牽動她半分思緒。
蘇懷柔的目光在大廳裏環顧了一圈,頂著眾人疑惑的目光,慢悠悠地從袖子裏拿出幾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然後遞給了她身邊的陳嬤嬤:“嬤嬤,念給大夥兒聽聽。”
“休書。”嬤嬤淡定地接過紙張,聲音沒有半點起伏,卻是嘴裏剛吐出兩個字就把眾人震驚了。
休書?這幾張看似普普通通的紙居然是休書?眾人如同墜入了迷霧之中,皆是一頭霧水。
莫不是顧大人今日不隻是要抬妾為妻,還要當眾休了顧夫人?可看顧夫人這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哪像是一個要被休棄的人?
而且他們剛才可是親眼看見顧夫人是從她自己的袖子中拿出這幾張紙的,哪有人在這種場合還把休書隨身攜帶的?
隨身帶著也就罷了,這麼丟人的事,顧夫人作為當事人,竟然還讓自己的嬤嬤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念出來?
短短片刻,眾人心中已經不知道湧現出了多少疑問。可不管他們如何疑惑,蘇懷柔身邊的陳嬤嬤卻是波瀾不驚,似乎對紙上的內容毫不驚訝,甚至看起來比他們這些久經朝堂的老臣更有氣勢。
她昂首挺胸,不卑不亢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大廳:“我與顧遠遙成親數年,原以為能夫妻相和,伉儷情深,因此不介意他家境貧寒,母親刻薄刁鑽,不顧父母親人反對,執意下嫁與他,多年來恪守妻子本分。他初入朝堂之時,因著想要大展宏圖,府中之事顧不上半點,即使新婚燕爾我也從未生出絲毫抱怨,反而盡心盡力為他操持後院,孝順母親,哪怕他的母親薄待我,為難我,我始終顧念著她是長輩,沒有絲毫怨懟。”
聽到這裏眾人就知道他們是猜錯了,方才嬤嬤念的這些話明明是以顧夫人的口吻說出來的,但這可是休書啊,若真是顧夫人所寫,總不可能是她要休了顧大人吧?這怎麼可能?女子休夫,聞所未聞,也太過離奇荒誕了。
仿佛是為了驗證他們心中的猜測,嬤嬤又接著念道:“可我今日仍然決定要當眾休夫,究其緣由,皆因顧遠遙身負以下幾樁罪過。”
嬤嬤抬頭怨毒地看了顧遠遙一眼,複又低下頭,聲音比剛才更加響亮:“罪過其一:顧遠遙此人言而無信。在與我成親之前就曾許諾這輩子隻娶我一人,但成親後不久便納了雲氏進府;罪過其二:顧遠遙此人卑鄙無恥。在與我成親之前早與表妹雲氏勾搭成奸,卻仍是為了貪圖我蘇府的權勢,處心積慮地接近我,哄騙我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