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明一貫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
他這樣想了,也這樣做了。
在沈熹震驚的目光裏,他伸出另一隻手,飛快摸了把她毛茸茸的腦袋。
臉上隱隱浮現幾分滿足。
剛說完不準動脖子以上的沈熹:
奇、恥、大、辱。
她放棄咬他的手指,嗷嗚一口撲向他的脖子。
今天,她沈熹就要在這裏咬死陸景明!
一隻手抵住她的腦門,穩準狠的將她固定在原地。
行動被迫中斷。
沈熹徒勞無功的揮舞了兩下胳膊,無能狂怒:
“你有本事撒手!”
“不許隨便,咬人。”陸景明耐心教育她,“這樣不好。”
“我沒有隨便。”沈熹理直氣壯,“我隻咬你。”
陸景明改為捏住她的下頜,眉尾微微上挑,“屬狗的?”
沈熹趁他不備飛快伸手擰了他一把,滿意的看著他低低吸了口冷氣,這才笑著開口:
“我不屬狗,屬羊,生日是十二月十八。
我愛吃葡萄和桃子,喜歡藍色,喜歡送我玫瑰花的人。
討厭冬天,討厭一見到我就皺眉頭的人……”
她一件一件的說著,末了,問道:
“陸景明,我說的這些你都記住了嗎?”
陸景明怔愣了許久,凝著她的目光一寸寸柔軟下去,呢喃一般回答,“記住了。“
永遠都不會忘。
“那我現在可以咬你嗎?”沈熹很有禮貌的詢問。
陸景明默默後退兩步。
沈熹:……
嗬,男人。
下一刻,陸景明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線條結實流暢的小臂。
在她疑惑的眼神裏,他繞到她麵前,半蹲下身子,把手臂湊到她唇邊,聲音很輕:
“咬這兒吧,手上髒。”
沈熹被他一本正經的態度逗笑,故意嚇唬他:
“我咬人可疼了哦,等會兒你不準打擊報複。”
陸景明神情中多了幾分無奈和縱容,“我從不怕疼。”
沈熹樂了,當真捧住他的小臂,卻在垂下眼後微微一愣。
少年人的小臂膚色蒼白,上麵有斜斜幾道陳年舊傷疤。
在時間洪流的衝刷下,隻剩猙獰的印子。
似乎這樣就能掩蓋住當初的血肉模糊。
可這樣近的距離,足夠她將這些傷痕看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這樣的傷痕,他身上還有很多,很多。
沈熹用指尖小心觸碰著那些傷疤,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這是怎麼留下的呢?
是他那個愛賭錢的養父?
亦或者,是後來他養母交往的那個愛喝酒的男朋友?
她不敢問。
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若是再次撕開,會流血的。
陸景明說他從不怕疼。
不是真的不怕,隻是因為他在疼痛中長大,對於這些早已麻木。
沈熹心裏有點悶悶的。
或許是見她遲遲沒有動作,少年低聲問道:
“怎麼了?”
聲音裏夾雜著些許不安。
似乎是在擔心自己有哪裏惹她不高興了。
是習慣性的小心翼翼。
沈熹喉頭艱澀,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時,陸景明也看見了那些醜陋的痕跡。
他臉上劃過幾分難堪,指尖無意識蜷了蜷,想要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