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明垂眸,滿眼哀戚,其中又夾雜著幾分自嘲。
那個世界這樣好,她真的會舍得拋下一切,回到他身邊嗎?
如果……
不,不會有如果。
所有的後路都已切斷,她除了回家,別無選擇。
說他卑鄙也好,陰險也罷。
他隻是——
太想她了。
陸景明用力閉了閉眼,垂在身側的雙手用力攥緊,骨節發出輕微的一聲響。
“沈熹,我很想你。”
求你,無論如何,不要丟下我。
……
婚期定在七月三號。
宜嫁娶
宜安葬
諸事皆宜
天氣很好,地點選在海邊的某一個莊園,會場裏布置了鋪天蓋地的玫瑰花。
24歲這年的夏天,沈熹嫁給了陸景明。
他們結婚的消息不脛而走,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
眾多媒體被攔在外麵,現場高朋滿座。
八班的同學一個不落的全來了,份子錢也一個不落的隨了。
從馬爾代夫趕回來的夏玢玢和盛開坐在主桌,臉上洋溢著笑容。
他們對麵便是沈媽媽和陸奶奶,兩人笑得同樣很開心。
現場一片其樂融融。
唯獨李寒星心不在焉。
他靠著椅背,單手端著一杯香檳,臉上神色莫名。
似緊張,又似期待。
還有一點不舍。
伴隨著樂聲響起,萬眾矚目中,新娘款款出場。
婚紗是沈媽媽特意找裁縫手工訂製的。
風格偏向複古,恰到好處的勾勒出纖細腰身。
裙擺繁複而華麗,上麵嵌了無數瑩潤珍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如漫天繁星。
在場的人全都看直了眼。
某個不起眼的角落。
顧寧遠端起麵前酒杯,遙遙對她敬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剩下的儀式他沒有再繼續看下去,從懷中取出一封極厚的紅包,交給負責人。
“先生,請留下你的名字。”
負責人遞給他一支筆。
顧寧遠握著那支筆,將要署名時,筆尖停了停,落下四個漂亮的漢字——
【祝你幸福】
寫完,他擱了筆,起身離開。
負責人忙道:
“先生,你的名字還沒寫……”
他係上西裝外套的紐扣,頭也不回:
“不用留了,她不會想看見我的名字的。”
畢竟,對她而言,或許兩人最好的關係——
就是沒有關係。
紅毯上。
沈熹挽著爸爸的胳膊,一步一步,走向另一端等候的年輕男人。
走向她的陸景明。
離得越來越近了。
她握緊手中的捧花,鼻尖滿是朱麗葉塔玫瑰獨有的香味,控製不住的有些恍惚。
直到沈爸爸將她交給陸景明,她才猛然回過神,抓緊他的手。
下一刻,陸景明更加用力的回握而來。
冷不防的,沈熹抬頭看他一眼,準確捕捉到他眸中一閃而逝的悲戚。
刹那間,她心裏雪亮,什麼都明白了,鼻尖條件反射一酸。
幾乎落淚。
“我把女兒交給你了。”
沈爸爸紅了眼,對陸景明反複叮囑,“照顧好她。”
陸景明鄭重點頭:
“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停止愛她。”
有了這句話,沈爸爸總算放心,一步三回頭的下了場,坐到沈媽媽身邊觀禮。
進行曲還未停下,旋律神聖莊嚴。
紛紛揚揚的花雨中,沈熹與陸景明並肩而行。
驀地,她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道:
“什麼時候知道的?”
陸景明目視前方,背挺得很直:
“大一,我們一起住的第一天。”
“淩晨四點,我聽見你說了兩句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