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一座廢棄的宮殿,一看就是好多年都不曾有人來過,門開的那一刹那,她還聽到了鼠獸逃竄的聲音,厚厚的灰塵,簌簌落下。

“這裏就是我童年呆過的地方,我的母後,也是在這裏飲下的鴆酒……”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是陳年的酒,渾厚溫潤。

她靜靜地聆聽著,他把自稱換成了我,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淩厲。

“我2歲的時候,皇貴妃入宮,隔年生下了太子,我和母後就被趕出了坤寧宮——就是現在的景和宮。

她仿佛看到一個漂亮的小男孩,在這間宮殿裏,獨自品嚐人間冷暖,讓人心生憐意。

4歲時,皇貴妃以一封無妄島的信件,誣陷我母後與無妄島勾結,意圖謀反。

無妄島是在二十年前崛起的,滲透大陸的各方勢力,試圖奪取各方勢力的統治權利。

他們的功法都很邪門,似乎和魔族很像。但這個界麵,有十萬年沒有見到過魔族,對魔族並不了解,也不敢確定是否是魔族。

目前隻有三大宗門,知道他們的確是魔族,而四國仍舊以‘無妄島’,來稱呼這個勢力。

目前我們,也隻查到他們住在無妄島,但沒人知道,無妄島究竟在哪裏……

就因為一封,署名無妄島的信件,我母後的全族都被處決。

那時她捧著那杯鴆酒,拉著我的手告訴我,要好好地活著,不要殺他為她報仇。

畢竟那人是他的親生父親,殺他有傷天和,於大道有礙……”

他不是沒想過殺了皇帝,隻是那時他的能力還不夠。

現在他能力夠了,玄玉又成了他的牽掛,他放不下她。他不能為了仇恨,而放棄成為強者,那樣他拿什麼護她周全?

但這些話他不會說出口,所以就當他,隻是遵從母親的遺願吧……

心中的仇恨無的放矢,當年的種種又浮現在眼前。他眼眶微紅,舉目四望……

知道他是在掩飾,即將失控的情緒。她想握住他的手,希望能給他一點力量。

她的手剛剛伸出,就被他的大手緊緊包裹。他指尖微涼,掌心幹燥。

他拉著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段路,繞過屏風,就看到了一張小塌。

小塌被鼠獸啃咬得破爛不堪。

地上有一灘疑似陳年的血跡,還有重物在上麵拖拽過的痕跡,一路延伸到殿門外……

剛才她就看到這個痕跡,猜測是鼠獸所為,如今一看,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母後去了,皇上就把伺候過我們的宮人嬤嬤,全部處死。給我重新安排了一個嬤嬤,照顧我的起居。

開始的時候,新來的嬤嬤隻是不給我吃飽,穿暖,後來她每次不開心的時候,我就成了她的出氣筒。

那時,隻要聽到她的腳步聲,我就嚇得渾身發抖……”

說到這裏他停頓下來,眼神有些恍惚,好似又回到了當年,而他還是那個無助的小可憐……

他臉上的血色盡退,緊咬牙關,手心的溫度,也降了下來。

抽出手,她想給他一個擁抱。但抬起的手又放下,最後隻是拍著他的背,輕輕安撫……

她無法想象,那種恐懼,給他帶來的傷害,有多深。以至於現在的他,雖然已經很強大,可一旦陷入那個回憶,仍舊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半晌,他感受到了她的溫暖和安撫。閉上眼睛緩和一下情緒,才走出了那猶如夢魘的狀態,繼續開口:

“我8歲的時候,她變本加厲,有一次她竟然趁我睡著,讓一個老太監……”

他又停頓了一下,不想說出老太監齷齪的心思,他怕髒了她的耳朵。

“好在那時我已經築基,剛有人靠近,就醒了過來。

我把他殺了,就從這裏拖出去的。又找到那個嬤嬤,將她也碎屍萬段……”

他咬牙切齒地說完,平複了一下情緒,轉頭望著她:

“玉兒,你可怪我心狠手辣?連照顧自己的嬤嬤都殺?”

他盯著她的眼睛,不錯過一絲情緒,他在等,等他的玉兒對他的審判。

“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如果我是你,亦會如此!”

她看著他的眼睛,堅定地回答,沒有一絲的恐懼和厭惡。

唉,好羨慕原主,有這麼好的男人愛她,寵她。連小時候的事情,都向她交代得清清楚楚……

忽然她的身體向前倒去,隻覺得鼻尖一疼,就撞進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