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許久緩不過神來。
這也許隻是其中的一件事,還有很多很多。
這一世,他的確傷她傷的太多了。
他日日都在後悔,後悔懂得自己的心意時有些太晚了。
前方的光亮後麵,他也不知道會是什麼,但他現在卻被自己困在了原地,遲遲不肯往前邁進。
也許走進去,他就會醒過來,然後又是愧疚後悔的一天。
也許走進去,他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突然,眼前的畫麵停止了,是顏樂卿逝去前的一個畫麵。
閉上眼的那一刻,顏樂卿的手好像用盡了力氣一般,攥了一下手中的信,但信卻沒有絲毫皺褶,可見力氣已經微弱的可怕了。
微弱的聲音,在此刻安靜的空間裏,讓季禦聽的無比清晰。
“季禦,我不恨你,但卻恨極了我自己,我們...來世別再見了。”
我不恨你,但卻恨極了我自己。
這句話像一把磨成彎鉤般的刀,刺進了季禦的胸膛,緊緊的鉤著他心口的肉,拔也拔不出,進也進不去,痛到他難以呼吸。
季禦捂著胸口,猛地吸了幾口氣,麵露苦笑,艱難的說出,“抱歉,要讓你失望了,你從未錯過分毫,是我錯了。”
“我日日寢食難安,都在悔意中度過,想要彌補你,可惜你不要我了,離我而去了。”
“近日裏,我竟時常想起你往日那天真歡喜的笑臉,時常想起你往日拽著我的衣袖,一聲聲的叫我名字時那嬌憨的模樣,抱歉卿卿,你走後,我才喚出你的閨名。”
“我欠了你的,我想要還你,想要去彌補你,所以卿卿,不管是來世還是如何,我都會跟你相見。”
“這一次,換我來滿懷心意的對你,可好?”
季禦一句接一句的自言自語著,像是說給顏樂卿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那抹光亮,自嘲的笑了笑,哪怕他再迷戀這裏又如何,天亮了,總歸是要醒來的。
他還要接著等,等輝明所說的機緣,他不能沉迷於夢中自顧自地說話,去表達自己的懺悔。
季禦抬頭又看了一眼畫麵中的顏樂卿,不舍得朝著光亮走了過去。
睜開眼的那一刻,季禦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坐起來準備更衣洗漱,卻發現身子沉得可怕,自己還沒來得及思考,就看到太子焦急的臉湊了過來。
“可算是醒了!可有覺得身子有何不妥?有哪裏不舒服的地方?”
“皇兄...我沒事,好端端的你怎麼來了?”
“好端端?你管這叫好端端?季禦啊季禦!你不是會水性的嗎?怎會掉入龍樺寺的許願池子裏就昏迷不醒了?”
季禦:“???”
季淩在說什麼?他為什麼有些聽不懂!
“怎麼!昏睡了五日把腦子睡傻了?!”
什麼?季淩剛剛講了什麼?什麼落水?什麼昏睡五日?他聽著這對話,怎麼陌生到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皇兄......你容我緩緩,冷靜一下......”
季淩聽到這些話,瞬間安靜下來,心裏有些悔意蔓延,畢竟季禦剛醒,他剛剛也是過於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