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出幾步的沈霄驀然停住腳步,半轉過身,又將身板挺直與錦泱對視,他眯起眼,忽而泄出一絲笑,“娘娘若想敘舊,待明日之後吧。”
錦泱不為所動,她掃了一眼沈霄,複又將眼神落在趙景煜身上,“敘舊就不必了,你可以走,但此人冒充聖上,罪大惡極,不可輕饒,他不能走。”
“皇後娘娘心知肚明,難不成真要將事情做絕?”
錦泱自然要做絕,此刻她可以依仗權勢顛倒黑白,但趙景煜畢竟是皇帝,若是任由沈霄將他帶走,後患無窮。
沈霄斂起笑意,聲音冷硬,“若本將今日非要帶走他呢?”
朗日昭昭,照得錦泱的鳳袍光亮發燙,錦泱隻是付之一笑,“本宮可以保證,你活著走不出紫禁城,不信,你可以試試。”
沈霄眼中刹那失神,望著她瘦弱的肩膀,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失敗感。
他分明已經爬到足夠高的位置,為何心中仍想在她麵前退縮。
一個耍弄心機的歹毒女人,自己緣何要怕她?
沈霄正欲嗆聲回去,一名暗衛快步上前,朝他耳語片刻,良久,他神情複雜的望向錦泱,“我可以把這個廢物留給你,不過衛錦泱,既然你狠心如此,我沈霄也無話可說,他日再見,你我權當陌生人。”
錦泱眼中閃過一抹淡薄的譏嘲,若有情誼,會擅自劫走趙景煜?
“沈霄,本宮叫你一聲沈將軍,你不會真拿自己當將軍了吧,用不用本宮提醒你一句,你現在所做之事名叫謀反,而謀反者,本宮更願意稱其為,逆賊。”
沈霄氣紅了眼,正欲張口反駁,錦泱卻不給他機會,蔑然抬眸,“至於情誼,沈霄,在你欲起兵戈,不顧蒼生百姓之時,就已經被你親手斬斷!”
“嗬,皇後娘娘既然說這不是皇上而是個冒牌貨,今日就在群臣麵前殺了這個罪大惡極之人,已正律法!唯有此法,本將可以不將人帶走!”
沈霄輕狂一笑,笑中不掩惡意。
陸寅從一旁廠衛腰間拔出佩刀,提刀上前,“這有何難?”
“不!請娘娘親自動手!”
陸寅沉下臉,“沈霄,別給臉不要臉!”
方林呈同樣憤然出聲,“皇後娘娘千金之軀,怎能親自動手?亂臣賊子,分明別有用心!”
“臣願意為娘娘代勞!”
“臣也願意!”
“敢冒充皇上,這般死法簡直便宜了他,臣建議,應處以車裂之刑!”
沈霄久不在京城,不知朝中竟是如此狀況,在皇帝與皇後之間,竟選擇支持皇後?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錦泱卻抬起手,製止大臣之言,竟從陸寅手中接過鋼刀,提步朝前走去。
陸寅猛的攥住她的衣袖,眉心緊擰,眸中難掩擔憂。
錦泱抬起左手,在陸寅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輕聲道,“無礙,我與他之間,也該有個了結。”
陸寅的手慢慢滑落,最終隻是道一句,“別逞強。”
錦泱隻是笑笑,而後一臉驚恐的趙景煜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錦泱將冷冰冰的鋼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她並非唬人,鋒利的刀刃挨著他的脖子,甚至已經割破了他的皮肉。
趙景煜拚命掙紮。
他祈求的看向沈霄,又哀求的望向下首的朝臣,最後,哀戚的落在錦泱臉上。
突然,趙景煜的頭不住的向下點,如磕頭一樣。
“趙景煜,你為什麼這樣沒有骨氣?”
錦泱的刀割著趙景煜的脖子轉了一圈,這次不再是割破點皮,而是紮進肉裏,趙景煜眼睜睜的看著從自己脖子淌出的血順著鋼刀滴落……
如此恐怖的一幕嚇的趙景煜肝膽俱裂,他仍然可以呼吸,但卻能感受到血管斷裂的疼痛,脖子像是沒了支撐,仿佛歪一下人頭都會滾落在地。
那暗紅的血,染紅了她的鳳袍,濺在她的臉上,澄明的日光下,如一片紅紫斑斕的雲霞加身。
朝臣呼啦啦跪了一地,不敢抬頭。
雖然他們裝作不認識,但那畢竟是皇帝啊!
趙景煜雙手捂住脖子一陣鬼叫,錦泱默了須臾,“抱歉,並非故意折磨你,實在是第一次沒經驗,力氣使小了,下一刀一定給你個痛快。”
錦泱又把刀重新放正,頓了頓,“望你下輩子做個君子,一路走好。”
手起,刀落。
兩世恩仇就此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