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與陸灼重逢那天,是10.1的國慶。

炎熱的暑氣並未完全褪去,高懸的秋日中隱約還能聽到幾顆零星的蟬鳴。

來海城參加朋友婚禮的她騎著單車在奢華氣派的的陸公館門口,試圖跟攔阻她的黑臉保安耐著性子解釋。

自己曾寄住在陸家十年,這次隻是來看陸夫人的,不是什麼十八竿子不沾邊來打秋風的窮親戚。

“許念?”慵懶訝異的男聲,低沉又極具穿透力。

許念尋聲回眸,一輛黑色的大G無聲停在了自己的身後。

“陸先生!”保安站直敬禮。

刹那間輕撫的風仿佛一瞬跨過了七年的間隙。

將記憶中驕傲恣意的少年與眼前這個生疏難測的男人交疊。

“好久不見,陸灼哥!”許念紅著臉羞澀的低頭幾秒,等待眼裏被風撩起的溫熱褪去。

“來海城玩?”駕駛室上的陸灼左手支著頭看著她,輪廓優越的下顎線微繃,斂藏鋒芒的黑眸透著漫不經心。

她再度抬頭時,白淨的臉上多了幾分明朗的笑意。

“嗯,朋友結婚,順便來看看珠姨。”

“上來,我捎你過去。”

“不用。我騎車很快的。”許念搖頭拒絕。

那可是全球限量的超豪華版大G,她的自行車要怎麼放上去才顯得不草率?

“成。”陸灼也不糾結。“她是我們家的客人,放她進去。”

“好的,陸先生。”

然後他發動汽車,霸氣的越野狂囂而去。

許念重新踏上單車,不緊不慢的往裏騎,也就一晃神的功夫,陸灼的車就消失在了拐彎的路口。

與暗戀多年的人重逢是什麼感覺?

沒有所謂的一眼萬年,有的隻是長時間分離後疏離與寡淡,將當初酸澀不甘衝散釀成釋然。

環視著幅員遼闊的莊園,許念腦海中如光影般閃過在這裏生活時的片段,然後在須臾的恍惚間看到了十四歲的自己。

還未張開的身體像一棵單薄的豆芽菜裹在不太合身的校服裙裏,悠悠的跟在陸灼背後,彼時身高已過185的少年身姿卓越,是她身旁挺拔又極具安全感的白楊。

“許念,再蝸牛慢吞吞的,就不等你了。”陸灼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被甩出一大截的小姑娘。

“可是書包很沉!”她氣定神閑的解釋。

“嘖,真是嬌氣!”

少年噙著縱容的笑意,三兩步上前將她的書包扯過熟練的掛在手臂上。

“陸灼哥,今天老師講的我都不會。”

“怕什麼,有哥在,什麼學科補不好?”

“陸灼哥,以後你上了大學,我是不是就見不到你?”

“笨,我去那裏你就上不就完了?沒我罩著,有人欺負我們家許小念怎麼辦?”

“那暑假我從爸爸家回來,我們還去海邊抓螃蟹嗎?”

“幼稚......你想去就陪你去!”

“好!說定了哦!”

許念的眼裏頓時有了光,她伸手抓住陸灼身上垂下的背包帶子。

夕陽映照,將一大一小的身影拉得很長,那唯一牽係的部分好像在扣住的雙手。

她甜甜的笑著,心裏升起好多小泡泡,每一個都是藏著與他有關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