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不住這種折磨,聲音嘶啞屈辱著說:“我……寫……”
桌上的紙張攤開在地上,脖子上的線又加深了幾分。
他聽到少年陰冷的聲音,“用你的血寫,若是不夠用你師弟的也行。”
紀佑狂吐出一口血,用力咒罵:“小畜牲!你一定會不得好死!”
雲灼勾唇,眸底是深深的嘲諷,命令陸離,“如今我改主意了,用你師弟的血寫就行,寫完了我就讓你活著,如何?”
說完還鬆了鬆手中的驚蟄,像是在給他一些誠意。
紀佑沒聽到師兄辱罵雲灼,卻聽到男人追問:“此話當真?”
“自然。”雲灼扔出一把刀,“血不夠了,可以拿這把刀用他身上取。”
紀佑驚恐地看著陸離拿起刀,“師兄,你瘋了嗎!”
“師弟,是師兄不對,請原諒師兄。”陸離說著很誠懇道歉的話,手上的動作一點都不輕。
誰不想活著,而且讓他人死,換自己能活著,誰又能拒絕這個誘惑?
鋒利的刀子劃破皮膚,紀佑哀嚎又恨又怨,“陸離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瘋狂的咒罵換來的隻是更深的刀痕。
沾著鮮血的名單寫好了,陸離看了一眼鮮血幾乎流幹的紀佑,心中的愧疚與負罪感早在紀佑一聲聲的辱罵中消失殆盡。
他麵無表情地說:“寫好了,放了我。”
雲灼卻是一笑,收回了劍線,陸離眼神一狠正欲出手,被不想胸膛一空,驚蟄穿透了他的胸口。
他驚恐地睜開眼睛,“崽種……你耍我……”
雲灼臉上又濺上了新的鮮血,他笑得無害,“我說了讓你活著,又沒說讓你怎樣活,做為傀儡活著也是一樣。”
雲灼抽出陸離的心髒捏碎,識海中的吵鬧消停了一些。
屋子裏彌漫濃鬱的血腥味,雲灼給死去的兩人按好手臂心髒。
他打開了窗子,狂風將雨水吹進來,衝刷掉一屋子的血腥味。
原本該死去的兩人睜開了眼睛,雙目無神地盯著屋頂發呆。
*
傾盆大雨一直下到夜間未停,雨水打濕了紙糊的燈籠。
屋裏的油燈隨風飄動,像是下一秒就會被吹滅。
陶夭時不時望向窗外,弟子大會快結束的時候阿灼跟她說他要出去一下,一會兒就會回來,讓她不用等他。
隻是如今都這麼晚了,還未歸來。
遠遠的,她看到了一個人影,她拿了一把油紙傘,下了樓。
路上掛的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
她走到門口看到了少年淋著雨回來,她擔心地走上前,將傘舉到他身上。
她拉上雲灼的手,少年的手很冷,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她沒有介意,反而有些擔心。
“姐姐……”少年垂眸她,眼睛像是剛恢複焦距。
渾身濕透的他有些狼狽,唇色發白,身上透著一種易碎感。
“我們先回去。”陶夭緊了緊手中的冰涼,拉他走回去。
屋裏還有殘留的潮意,雲灼換好了衣服後,在一旁靜坐著。
陶夭煮了一杯熱茶,剛坐下就被少年貼上。
他習慣性地貼在她脖頸處,似恨不得與她密不可分。
又像舔舐傷口的小獸,在她身上尋找慰藉。
陶夭隱約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可她卻不清楚因為什麼。
是因為今日的弟子比試大會麼?
她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脊背。
少年有回應地蹭了蹭她的肌膚,聲音低低的,“姐姐說過不會丟下阿灼的。”
陶夭指尖停頓了一下,“嗯。”
“姐姐再說一遍,可好?”雲灼的嗓音變軟像是在撒嬌,“阿灼想聽。”
少年身上的溫度很低,陶夭心疼地說:“我不會丟下阿灼的。”
“姐姐,加上永遠可好?”
陶夭輕撫他脊背的動作停下,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她遲疑的這一瞬間,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永遠麼?
阿灼好像對這個詞很在意。
不知是不是出於想安慰他,還是因為別的,她順著他的意思開口:“我永遠不會丟下阿灼。”
話落,“轟隆”巨響驚雷乍現,仿佛要將天空劈成兩半。
屋裏油燈瞬間熄滅,黑暗中少年神色不明。
旋即,她的耳垂被少年含在嘴裏輕輕舔咬,“姐姐,一定要說話算數。”
她嚶嚀了一聲,無意識地喚了他的名字,“阿灼……”
圍在她腰間的手收緊,她的唇覆上一片柔軟,他貼上她的唇,“姐姐,我在。”
不等她回應,少年吻住她的唇。
呼吸一寸寸被掠奪,他的吻強勢又帶著攻擊性,像要將她刻在骨血裏。
狂暴的大雨逐漸變小,像是情緒被安撫好了。
如霧如煙的細雨落在地上都多了些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