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閻獄這麼說,明日身周的氣壓悄然沉了沉。
這時,一道被刻意壓低了的、浸滿了寒意的冷冽嗓音幽幽地從一扇漆黑的門後傳來。
“觀戰?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
“在你眼中,我們這種的人性命,不過就是個消遣的樂子,對嗎?”
殷寧氣定神閑地踱步而來,鋒利的高跟鞋踏過滿地的狼藉。
她拖著一柄長長的武士刀,還未開過鋒的刀刃摩擦過地麵,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嘶拉’聲。
她邁出的每一步都格外的沉穩,天幕之上的銀月似乎都在為她引路,投下了皎潔的清輝,照亮了她漫步前行的路。
“南珂……”
閻獄的目光緊鎖著在月色中朝自己踱步而來的少女。
他的思緒仿佛回到了幾年前,他在一次遊輪晚宴上第一次見到殷寧的時候。
當時的她和今晚一模一樣。戴著這樣一張黑色蕾紗麵具,身著黑色的禮服,踩著高跟鞋,絲滑柔順的長發在月光下泛著著幽魅的紫色,手中同樣拖著一柄長刀。
盡管當時殷寧的身上被濺到了鮮血,那柄鋒利的長刀上也沾帶著濃稠的血漬,僅僅隻是一個眨眼間,她手中的長刀就已經貫穿了一個人的心髒。
優美流暢的殺戮技巧、行雲流水的抽刀,就連睥睨螻蟻般的冷漠眼神也令人怦然心動。
閻獄當時就產生了一個念頭。
他要得到她。
他想擁有這個被稱為“殺戮機器”的少女,讓她稱為他最鋒利的刀。
黑暗之中,鬼使神差之下,閻獄朝著殷寧伸出了手。
“到我身邊來,南珂。”
他的眼中跳動著灼灼的興味,病態的執戀在他的瞳眸猶如來自地獄的幽冥火焰,洶湧地燃燒著。
如果說他是見不得光的黑暗世界中的太子爺,那隻有殷寧這樣的女人才配站在他的身邊。
他想要殷寧,想要她與他在這血腥陰暗的世界裏一同沉淪。
殷寧對閻獄的這種眼神再熟悉不過了。
她見過很多人對她流露出這種充滿病態執念的眼神,瘋狂、貪婪、占有、癡迷。
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是——
“瘋子……”殷寧咬著後槽牙低咒出聲。
如果不是礙於閻獄的身份家世,她手中的武士刀一定已經砍下了他的腦袋。
下一秒, 殷寧悄然停下了腳步,冰冷的視線越過閻獄,看向他身後的明日,譏諷地笑出了聲來:
“我很好奇,他到底給了你多少錢?他現在好像把你當成鬥獸場裏那些通過搏鬥廝殺,來供人取樂的低級動物了。”
“所以,接下來,你這隻‘鬣狗’……打算進行一場角鬥表演給你的金主看嗎?”
然而,明日還未開口回應,閻獄就已經忍不住輕輕顫抖了起來,他忍笑忍得辛苦,眸底陰雲翻湧。
“嗬,哈……你真的很不擅長挑撥離間呢,南珂。”
殷寧不由得蹙了下眉,閻獄每每刻意念出她的名字時,都讓她覺得無比惡寒。
一個利落流暢的抬手,淩利的寒刃劈出了一道冽風,這柄武士彎刀直接架在了閻獄的脖頸上。
隻差一個抽刀,他那白皙的脖頸就會被割出一條細長的口子,溫熱的血水就會滲流而出。
然而,閻獄沒有絲毫慌亂,妖冶的薄唇斜斜上挑,勾起一絲攝人心魄的慵懶邪笑。
“有眼光,這把刀是我不久前才花費重金定製鍛造的,還沒來得及開鋒。”
感歎的同時,他那冰涼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撫上這把抵在他脖頸間的彎刀。
“如果你想要的話,我願意用我的血為你開鋒,就當做是正式的見麵禮了,你會喜歡嗎?”
聽了這話,殷寧頓時感覺手中的這柄武士刀不幹淨了。
如果不是這把刀用起來還算順手、她現在也沒別的長柄武器,估計她會直接將這把刀丟掉。
不過,正當殷寧想要啟唇時,她悄然瞥見了站在閻獄身後那隱匿於黑暗中的少年,猩紅妖異的緋眸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邃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