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逐漸挨近的腳步聲,殷寧默默地將口罩往上提了提,順便又抬了下鼻梁上的框鏡。
昨晚已經在帝國拍賣行偶遇過淩槿夕一次了,現如今不過隔了一個晚上,再次遇見……
殷寧實在很難保證,自己能不被淩槿夕認出來。
果不其然,殷寧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淩槿夕就已經微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淩小姐。”
殷寧同樣回以淩槿夕一個禮貌地招呼。
淩槿夕抬手將茶色的長卷發撥到了耳後,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鑽戒閃閃發光。
她提著手提包來到了殷寧麵前,笑得依舊甜美動人。
“沒想到這麼巧又遇見了,昨晚實在太匆忙了,還沒來得及詢問該怎麼稱呼。”
“南珂。”
殷寧淡淡回應了兩個字,似乎覺得這樣太過敷衍,她又很快進行了補充。
“叫我南珂就好。”
已經被淩槿夕認出來了,躲是躲不掉了。
最關鍵的是,明天就是淩家長子的喪禮了,現如今讓殷寧感到頭疼的是……
明天她以殷寧的身份和淩槿夕遇上了該怎麼辦。
聽到了‘南珂’二字,淩槿夕提著包包的手指稍稍一僵,瑩亮的瞳眸難以察覺的晃了晃。
“南……小姐。”
她遲疑地重新打量起殷寧,臉上笑容不改。
世上真有這樣的巧合嗎?
南珂……
淩槿夕不動聲色地將右手覆在了自己的左手上,泛著璀璨光澤的鑽戒被遮住,棱角分明的鑽石硌得她掌心泛疼。
她曾在言褚墨的通訊錄裏看過這個名字。
不僅如此,言褚墨其他社交軟件的溝通聯係人裏,也經常出現南珂這兩個字。
當她出於好奇地點進去看時,卻發現裏麵的聊天記錄被清理的幹幹淨淨。
明明是經常聯係的人,為什麼聊天記錄會這麼幹淨?
雖然淩槿夕沒有多想什麼,她相信言褚墨的人品,但是……
得知了眼前的女人也叫‘南珂’,再聯係起言褚墨昨晚在帝國拍賣行的地下停車場裏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淩槿夕瞬間產生了一種恍惚的感覺。
酒莊的總管率先發現了淩槿夕的不對勁,輕聲關切詢問道:
“三小姐,你還好嗎?”
淩槿夕回過了神,自然地挽唇笑著:
“季叔,我沒事,你先去忙吧,我有點事情想要單獨和二位探長聊聊。”
“那三小姐,我先退下了,有什麼需要還請您第一時間吩咐我。”
總管點了點頭,恭敬地向淩槿夕頷首,隨後又看向了殷寧這邊。
“二位探長大人,如果您們有什麼吩咐,也請聯係我。”
總管離開後,淩槿夕的視線在牆麵上的彈坑停留良久,發出了一聲低幽的歎息後。
她攥著手指,試探般地看向了殷寧。
“南小姐,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當然。”
簡單淡然地應下後,殷寧瞥了一眼身側的寒鴉,示意讓他止步。
*
酒莊長廊。
這裏的每一處裝潢都充滿了幾個世紀前的文藝複古氣息。
複古華麗的歐式花窗,牆壁上釘著一個個銀製燭台,手工編織的波斯紅地毯鋪滿了整個長廊。
一眼望去,滿是金錢的奢靡華麗氣息。
淩槿夕走在前麵,為殷寧引著路。
牆壁上一幅幅複古的油畫,皆是幾個世紀前小眾畫家流傳下來的真跡。
淩槿夕側著臉,目光在一幅幅油畫上停留。
她這浸染著沉寂憂傷的目光穿透了一幅幅畫麵,追溯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這座酒莊,是大哥在我十二歲那年,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這也是父親交給大哥的第一個大型項目。”
“這裏的每一處裝潢,甚至連個不起眼的小擺件,都是大哥按照我的喜好親自挑選的。”
殷寧跟在淩槿夕的身後,沉默無言,靜靜聆聽著的同時,順著她的視線一同欣賞著牆壁上的一幅幅油畫。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淩槿夕,是帝都公認的“公主”。
無論是容貌,家室,還是父母、哥哥們的寵愛,皆是令人羨慕到嫉妒的程度。
哪怕是曾被譽為帝都第一名媛的殷雪顏,殷寧同父異母的妹妹,也一度被籠罩在了淩槿夕的光輝下。
殷寧不可否認,她自己曾經也是羨慕過淩槿夕的。
“明天就是大哥的喪禮了,我今天來這裏,是想取出大哥曾經和我一同封存進地下酒窖的酒,原本這批酒是打算在我的訂婚宴上再開封的,現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