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
淩家酒莊,露天停車場內。
銀白的雪片在冷風中翩躚降落,僅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露天停車場的地麵就已經覆上了一層銀霜。
風雪中,殷寧將車鑰匙拋給了寒鴉,示意回去的路上由他駕駛。
寒鴉精準地握住了從半空中拋來的車鑰匙,解鎖了黑色的邁凱倫,拉開了主駕駛位的門。
“少夫人,接下來的目的地是……?”
車內的暖氣被打開,寒鴉啟動了車子,駛出了停車場。
殷寧靠在副駕上,闔著眼,“回武裝局。”
隻是,剛開出不到半公裏的路程,後視鏡裏就清晰地倒映出了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一分鍾後,寒鴉握著方向盤,淡聲告知了殷寧一個事實。
“少夫人,我們被人跟蹤了。”
殷寧睜開了眼,直起身體朝著後視鏡瞥了一眼。
認出了那輛熟悉的座駕後,她神情不改,語氣不變。
“在前麵路口停車。”
“是,少夫人。”
*
“哢嚓”一聲,副駕駛位的車門被打開,黑色的馬丁靴踏在了柏油路麵上。
殷寧頂著風雪下了車,黑色的長發被冷冽的冬風吹拂起,飛舞四散在寒冷稀薄的空氣中。
邁巴赫的車門也很快被打開,英俊冷清的男人撐著一柄黑色的膠傘,來到了殷寧的麵前。
“我們談談吧,南珂。”
言褚墨將傘麵移至到了殷寧的頭頂,同時朝著她伸出了手。
他似乎想要拂去她發間的霜雪,可又擔心她會毫不猶豫地躲開。
果然,殷寧後退了半步,毫不猶豫地與他拉開了些許的距離。
“該談的,幾天前不是已經談好了嗎,我想我已經沒什麼要對你說的了。”
她這平靜淡漠的嗓音,清冷疏離的神情,像是摒棄了七情六欲。
該說的,不該說的,在言褚墨正式上位成為淩氏集團董事會主席的那晚,她就已經在飯桌上都挑明了。
話落,殷寧看了一眼這除了綠化帶和植物以外,什麼建築景觀也沒有的郊外路口,又補充了一句提醒。
“這裏距離酒莊還不到兩公裏,如果被淩小姐發現了,我想你應該很難解釋吧。”
言褚墨握著膠傘,風雪刮在他的臉頰上,從心底泛出的刺痛拉扯著每一根神經。
“你是在逃避我,還是在為我考慮,又或者是為了淩槿夕……?”
殷寧沉默了片刻,如實回答,“都有,這些好像並不衝突。”
聽了這話,言褚墨握著膠傘的手在無聲中收了個緊。
他知道現如今和殷寧聊這種話題,一定會陷入無解的死局,所以很快話鋒一轉。
“我讓人送了過敏藥過來,大概在等幾分鍾就到了,你的體質比較特殊,普通的過敏藥對你應該沒有效果,我讓人送了特效藥過來,服用了再走吧。”
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殷寧忽地扯了下唇角,隨後歸於平淡。
她禮貌地拒絕:
“謝謝,但是不用麻煩了。”
無論是殷寧這過於客氣禮貌的語氣態度,還是她絲毫不把她自己的身體放在心上,都讓言褚墨無端的生出了一絲惱意。
“不用麻煩了,嗬……南珂,你的記憶力應該還沒有退步到忘記自己對龍蝦過敏吧?你為了和我置氣,非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語畢,言褚墨沉沉闔了闔眼,又很快睜開,像是進行了一次自我說服。
他的語氣變得比之前還要柔和。
“抱歉,剛剛失態了,我隻是太擔心你了,你忘了你曾經因為過敏差點進重症監護室嗎,外公和我在守了你一夜才……”
“我沒忘記,也不可能忘記。”
殷寧打斷了言褚墨,她避開了他的視線,眸光望向漫天飄零的雪花。
多年前,她被言褚墨救下,被帶回他和他外公的那間小院。他們三個一同生活的那兩年裏,是殷寧迄今為止唯一感到溫馨美好的回憶,也是最珍貴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