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了電話,東漓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將手機塞回到了口袋裏,係上了安全帶,雙手握住了方向盤,踩下了油門。
*
繁星滿天,深邃濃稠夜幕之下。
一道道黑色邃影在郊區的幹道上疾馳而過,輪胎摩擦地麵的噪音震耳欲聾。
下一秒——
“呲——”
一道尖銳刺耳的急刹聲響徹了雲霄,隨即又接上了好幾道震破耳膜的急刹聲。
司機在第一時間猛地踩下了刹車,但出於慣性原因,車內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前傾,重重地撞向了前方。
司機握著方向盤,驚魂未定,“家、家主……前方……前方……”
殷沉在第一時間扶住了前方的座椅,穩住了身形,臉上的神情陰鬱到不能再陰鬱。
幾秒前,這條僻靜的道路上還空空蕩蕩,一路暢通無阻。
可在頃刻之間,也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竄出了一輛銀色的跑車,一個流暢幹淨的漂移甩尾,直接橫著擋在了五米開外的位置,攔住了前方的路。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助理撿起了掉落的眼鏡,慌忙戴上,他接著眯起了眼睛,神情複雜地盯著前方這輛橫空出現的銀色跑車。
“家主……前麵這輛車……好像有點眼熟……”
助理的話還沒說完,後座就傳來了一道“哢嚓”聲,車門被打開了。
他立即回過了頭,詫異地望向一條腿已經邁出了車門的殷沉。
“家主,太危險了!還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什麼人,什麼來路,您不能……不能……”
殷沉完全忽視了這陣聒噪,連個眼神也沒有在助理身上停留片刻,利落下車。
見殷沉下了車,後方幾輛商務車的車門也紛紛打開,陸續下來了幾名高大挺拔的黑衣保鏢。
很快,殷沉來到了那輛銀色跑車的邊上,他前腳才剛靠近車門,駕駛位的車窗就緩緩降了下來。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俏麗乖張的容顏,少女的臉上帶著笑,可這笑意卻不及眼底,甚至有些涼意。
東漓慵懶地用手指叩擊著方向盤,臉上映著笑,無辜又散漫。
“這麼巧,又遇到了呢……~”
借著橘黃的路燈,殷沉低眸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距離殷雪顏被帶走已經快一個小時了。
他接著抬起了頭,深沉的眸光直直地落在東漓的臉上,冷淡至極的嗓音跟著響起:
“你真以為,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嗎。”
東漓先是一愣,隨即無謂地攤開了手,笑得明豔張揚。
“不然呢?如果我死了,你上哪找下一個白月光的替身啊……”
“鬧夠了嗎。”殷沉的語氣更冷了,他的耐心在一點點消耗。
其實殷沉已經算是十分有耐心了,但每每麵對眼前這個令人感到頭疼的女人時,他卻常常束手無策。
“我說了,我有正事要處理。”
聞言,東漓幹脆直接熄了火,接著單手搭在了窗框上,將小腦袋探出了車窗,一臉鄙夷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你每天都這麼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帝國皇帝呢,連個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嗎?”
殷沉懶得解釋,也不想解釋,一雙比夜色還要沉鬱的黑眸醞釀著濃稠的墨色。
“這不是如你所願嗎。”
“你什麼意思?”東漓不明所以。
殷沉扯了扯唇角,冷淡地笑,“你不是很討厭我,巴不得我天天都忙得不可開交,離你越遠越好嗎?”
接著,他倏然低俯下了身,一張冷峻又銳利的麵龐毫無征兆地靠近。
低冽的嗓音如魔咒般響起:
“所以,你今晚這麼反常,是想要阻止什麼,還是隱瞞什麼?”
東漓鎮定自若,故意攤開了手,麵露疑惑:
“阻止?隱瞞?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多了,忙得昏了頭,還是年紀大了,開始胡言亂語了,我怎麼聽不明白你的意思?”
為了給殷寧那邊拖延時間,她得盡可能地牽製住殷沉。
殷沉冷笑,“聽不明白?我想應該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明白了。”
聽了這話,東漓倏然抬起了頭,一掌拍向了窗框,“我說,你這個人可真沒意思。”
“工作工作工作,整天就知道工作,我都已經主動來找你了,你的眼裏竟然還隻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