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很快被接通,但回應殷寧的卻是一道女音。
“你好,墨哥哥現在有事不在,請問有什麼事情嗎?我可以代為轉達 ……”
這道女音有些熟悉,又有點陌生,殷寧疲憊的大腦反應了幾秒,認出了這道聲音的主人。
淩槿夕。
殷寧沒有出聲,掐斷了號碼。
她不想給淩槿夕和言褚墨之間添麻煩和隔閡了。
尤其是,淩槿夕已經請求了她好幾次,不要再和言褚墨有什麼額外的聯係。
掛斷了電話,殷寧看著正對麵沙發上等待著答複的二人,靜默思索了幾秒,低低淡淡地道:
“就按照你們少爺的安排去置辦吧。”
二人接收到了命令,隨即應下,“是,南珂小姐。”
*
深夜。
徽陵,這並不是什麼豪華的陵園,而且坐落在遠郊,但風水極佳。
言褚墨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石碑也已經刻好了,就等待著外公的骨灰歸位了。
殷寧從深夜營業著的小花店裏買了一捧萬壽菊。
她包裹在一襲黑衣下,冷風卷過,掀起了風衣的衣擺,黑發也隨之飄揚在晚風裏。
已經是深夜了,按照原本的工作時間,陵園的工作人員、主持儀式的司儀早已下班,但言褚墨花了高價,請他們延長了工時。
園區裏,撐著黑傘的園區主持司儀接過了骨灰盒,在肅穆的禮樂下進行了送靈。
殷寧抱著萬壽菊,走在黑色的儀仗隊裏。
暗色的天幕下起了濛濛的細雨,在雨聲中,她跟隨著指引走向了焚香大殿。
司儀將骨灰盒放置在了供台上,念出了悼詞,原本這個環節裏需要直係親屬鞠躬叩拜,可言褚墨由於腰傷無法趕來,殷寧則代替他進行了這項儀式。
殷寧站在肅穆的大殿裏,緩緩地三鞠躬。
昔日的回憶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曾經那段最灰暗也最珍貴的時光,在哀樂聲中消逝湮滅。
儀式完畢,在司儀和儀仗隊的帶領下,殷寧來到了言褚墨選定的墓地,進行最後的安置儀式。
一切結束後,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淩晨兩點,安靜的園區裏隻剩下殷寧和言褚墨派來的兩名侍從。
她的頭頂不知在何時多了一柄黑傘,殷寧看著身側為她撐傘的黑衣男人,淡聲道:
“你們也先回去吧。”
“南珂小姐,少爺吩咐過了……”
殷寧看向了石碑,“我想一個人待一會,不會有事的。”
“那……這把傘您拿好……”
雨還在下著,但不大。
殷寧本想拒絕,但看著男人臉上為難的神情,還是接過了他手中的傘。
隨著腳步聲從清晰變得模糊,侍從離開了,殷寧收掉了傘,浸在細雨中,緩緩跪坐在了墓碑前。
疲憊。
好像過去那麼多年裏,她從未像現在這樣疲憊過。
她抬起了手,指尖拂過墓碑,想要擦拭去黑白照片上的雨漬。
雨還在下,剛擦去的水珠又重新出現,可她依舊不知疲倦地重複著擦拭的動作,執拗的像是機器,又像是在無聲中對抗著什麼。
直到,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抓握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那修長手指上的黑曜石戒指同樣被雨水打濕,但依舊熠熠生輝。
“你應該清楚,人死不能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