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希芙握緊了殷寧的手,黯然歎息:
“你忘記他最後的交待了嗎?他想讓你……好好活著。”
殷寧的手指變得更加冰涼,身體也不受控製的僵硬,機械地抬起了臉,緋紅的瞳仁裏是明晃晃的難以置信。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她怎麼會知道盛浮臨終前的遺言、也是最後交待給她的話?!
“我知道的可不止這些。”
希芙露出神秘的笑,話鋒接著一轉,淺歎低吟:
“其實你也不是真的萬念俱灰、杳無一絲求生之意了不是嗎?隻要你願意重新開始,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的。”
“……重新開始?”
殷寧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無謂地扯了下唇角,垂下了眼簾,黯淡的瞳仁裏尋不到半點光亮。
重新開始?
多麼輕飄飄的幾個字。
可能嗎,她要怎麼重新開始?
正當她的唇畔即將漫開涼薄的譏笑時,那溫軟的女音再度撬動了她如冰山般堅硬的心房。
“你愛他,可你假裝不愛他,因為執迷於過往,不願意也不能夠原諒。”
“可是,如果等到你們彼此折磨多年以後再幡然悔悟,不覺得太可惜了點嗎……?你到底是在懲罰他,還是說,你不能原諒對他動了心的自己?”
“又或者,二者皆有,我說的對嗎?”
殷寧無暇去深究眼前這個明明第一次見麵的陌生女人是從何處了解到這麼多的,但她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印刻在了她的心上,正中了靶心。
接著,她輕輕靠在了床頭,像是看破了紅塵那般,平靜淡漠地答:
“或許吧。但是,無論對過去的我、還是現在的我來說,愛從來都不是必需品。”
希芙的眼神緊鎖在殷寧的臉上,不曾移開半秒,試圖看破她的內心。
“可你明明有過期待,明明曾下定決心放下一切,開始新生活……”
“誰都會有期待。”
殷寧淺笑著打斷了她,舒緩的嗓音在房間裏顯得格外的靜。
“尤其是對那些從未接觸過、從未得到過的東西。但對現在的我來說,我不會再把精力消耗在這種事情上了。”
“換句話來說,其實我沒那麼強大,不過是和普通人一樣的血肉之軀,自然也背負不起、消化不了隔著仇恨的愛情。”
*
第二天,中午。
帝國皇宮。
鋪著純白桌布的象牙白的長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補品。
殷寧坐在長桌前,優雅執起刀叉,靜默地切割著餐盤中的食物。
還得多虧了微生雅曾經的魔鬼式訓導,各國的禮法在她十六歲那年就已經盡數精通。
即便眼下與帝國皇帝居於一席,也不會被挑出瑕疵與差錯。
唯一讓她感到不適的就是,這隻不過是單純的用個午餐,守候在周圍的侍從甚至比桌上的菜式還多。
不僅如此,用餐期間,這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將目光聚攏在了他們二人的身上,這讓向來對周圍保持高度警覺的殷寧感到一陣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