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無名指上那枚鴿血紅的戒指在熱水的衝淋下愈發晃眼,猩紅如血。
殷寧緩緩抬起了手,盯著這枚婚戒看了很久,最終還是緩緩地垂放下了手。
*
半小時後。
剛走出浴室,迎麵而來的酒氣就令殷寧無意識地蹙了下眉。
沙發邊的茶幾上,那瓶剛剛被她開封過的紅酒已經明顯少了大半。
她的目光淺淺地在靜坐在沙發中的男人的身上掠過,又在那支已經空了的高腳杯上短暫停留。
幾秒後,殷寧無聲無息地撤回了目光,來到了梳妝台邊,找出了一隻吹風機。
按下開關,吹風機的嗡嗡聲很快響起,纖細白皙的手指穿梭在濕漉漉的絲發間,梳妝台前的鏡子裏呈現出她那霜雪雕琢的冷豔容顏。
果然,還不出十餘秒的時間,身後便湧來了一道帶著熱度的男性氣息,灼灼的氣息中暗含著某種克製。
殷寧抬起了臉,透過明淨的鏡麵與男人那雙幽藍的瞳眸視線交彙,同一時間,手裏的吹風機也被他順勢取走。
她的手指緩緩垂落回原位,搭放在了梳妝台麵上,長睫輕斂,沒有阻止,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由著他挽起了她的長發,用吹風機一點點吹幹。
直到最後一束長發裏的最後一點水汽被烘幹,司衍看著眼前這道披散著墨色長發的背影,關上了吹風機。
嗡嗡聲消失,室內重回了寧寂。
殷寧簡單地用梳子將長發理順,手掌隨後撐著桌麵款款起身。
或許是因為背對著身後的男人,所以她表現得極其淡然自若。
“時間不早了,你陪了我一下午,應該也乏了,早點休息吧。”
雖然這間臥室內隻有一張床,但還有一張寬敞的沙發,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
隻是,還未等她完全轉過身,一雙修長的手臂就已經從身後將她牢牢環住。
男人那線條鋒利的下顎抵在了她的肩上,低伏在了她的頸窩,呼吸的熱度都能清晰地感覺到。
殷寧的脊背稍稍繃了起來,有那麼一兩分的僵滯。
接著,她臉側的長發被兩根冰涼修長的手指攏到了耳後,字字低啞、聲聲蠱惑的耳語如同囈語般縈繞左右。
“你知道的,隻要你開口,盛家遺留下來的問題,我會全權處理。”
這一刻還是來了,殷寧緩緩垂下了眼眸,蝶翼般的長睫扇動的頻率越來越慢,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很快,低啞的承諾在她的耳邊輕輕湧現。
“寧寧,我會為你、替你守著盛家。”
輕若羽毛般的吻落在了她的耳根,這一瞬間,像是有微弱的電流漫延過四肢百骸。
殷寧無聲無息地重新掀開了眼簾,背對著男人的臉上可以說是冷淡又平靜。
她低緩地吐出了三個字:“條件呢?”
司衍擁著懷中纖弱的身影,小心翼翼到仿佛一觸即碎。
他的眸色很深,“我們不離婚,你留在帝都。”
聞言,殷寧闔上了眼,涼涼地笑。
還真是和她預想中的一模一樣。
不離婚,留在帝都。
一字不差。
目前來看,她好像又一次失去了自主選擇的能力,被迫陷入了死胡同,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