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本王沒打擾諸位雅興吧?(1 / 3)

周家的賞花宴在大相國寺東的別院舉辦。

如今正值春日,桃花遍野,在桃花樹下品酒賞花鬥詩,最是清雅不過。

沈家馬車行至大相國寺時,就見前麵幾輛馬車堵在一起,吵吵嚷嚷,像是在爭道。

沈幼鶯不欲生事,正準備讓車夫繞路而行,忽見一輛馬車從旁疾馳而過,見著前麵擁堵的車馬人群竟也不停下,車夫反而連甩馬鞭,直衝向前。

堵在大相國寺門前的車馬人群頓時一片驚亂,慌忙向兩邊避讓。

不知是誰家的郎君嚇得落了馬,滿身是灰地爬起來衝著駛遠的馬車叫罵:“這是誰家的車馬?叫我查出來,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兀自叫罵的起勁,卻見前麵已經走遠的馬車忽然折返回來。車內人打起車簾,露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蒼白麵孔,笑吟吟地問:“哦?說說看,你要如何讓本王吃不了兜著走?”

他的語氣十分柔和,麵上還甚至帶著笑,但卻透出一股陰沉沉的冷,叫人不寒而栗。

那放狠話的郎君看清他的麵孔後,頓時嚇得打了個哆嗦,連連告罪討饒:“不知是秦王殿下,多有冒犯,還請秦王恕罪。”

薛慎手肘支在車窗邊緣,仍舊笑吟吟看著他,也不開口,就這麼漫不經心看他求饒。

後麵的沈幼鶯正好瞧見他的側臉,隻覺得他輪廓極深,似有些異族人的妖異。美倒是美的,隻是這俊美之中總透出幾分讓人膽寒的陰鬱,像藏在暗處窺伺的斑斕毒蛇。

對方似是察覺了她的目光,側臉看過來。

沈幼鶯一驚,連忙收回了目光。

那郎君還在討饒,薛慎不耐煩聽了,無趣地“嘖”了聲,大發慈悲般道:“本王今日心情不錯,便賞十鞭吧。”

他說完,車夫便利落跳下馬車去捉那郎君,而四周竟無一人敢為他求情。

那郎君畏於秦王凶名,也不敢逃跑,隻能生生杵著挨了十鞭子,明明疼得齜牙咧嘴涕泗橫流,卻不敢大聲哀嚎,怕秦王聽了嫌吵耳朵,又賞他鞭子。

車夫顯然幹慣了這種事,利落打完,收了鞭子後便駕著馬車揚長而去,隻留下一地塵煙,以及驚惶後怕的眾人。

這麼一鬧,當下沒人再敢爭道,幾輛馬車先後迅速離開,仿佛身後有鬼追趕著。

那倒黴被打了一頓的郎君“哎喲哎喲”地哼哼著被仆役們抬上了車,卻不敢再大聲叫罵,生怕叫那閻王爺聽見了再折返回來抽他一頓。

停滯的馬車又晃晃悠悠地走起來。

沈幼鶯放下車簾,想起方才瞥見的那張邪氣四溢的臉,捏著帕子的手指緊了緊,骨節都泛了白。

方氏勸說她嫁去秦王府時,她並不生氣。因為她知道王德順那番話並不是沒有道理。若實在走投無路,嫁給秦王未嚐不是一個辦法。

就算秦王不能免去爹爹的牢獄之災,能讓她去送些東西,叫爹爹在大牢裏過得舒服些也好。

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臣子熬不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在了監牢裏。

隻要人還活著,總有能洗刷冤屈的一日。

沒見到秦王前,沈幼鶯還抱有一種盲目的樂觀,想著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嫁入秦王府了。

可真正見到了人,才知道,她或許將一切想得太簡單。

秦王並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坊間傳言秦王之名能止小兒夜啼,喚他做“活閻王”並不是空穴來風。

不止沈幼鶯這麼想,白螺和丹朱顯然也想到了一塊去,欲言又止地看著她:“姑娘……”

她們有心想勸兩句,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尤其是白螺,一張圓圓的臉蛋兒愁得皺成了包子臉。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沈幼鶯垂眸看著雜亂無章的掌紋,不知是安慰她們還是安慰自己:“若是能打探到爹爹的消息,未必會走到最糟的地步。”

*

因秦王府忽然來人耽擱了一會兒,沈幼鶯赴宴便遲了些,她到的時候,好些賓客都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