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神庭外,隱約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
渾身滴血,氣若遊絲的簷淮忱,半闔著的眼眸,緩緩睜開。
低垂的頭,在來人漸近時,慢慢抬了起來。
那人一襲皎皎白袍,如清風朗月,端方尊貴,舉手投足間盡是上古神祗的清雅。
明明是一襲白衣,可血液滲進眼睛,簷淮忱整個眼底都是赤紅的。
連帶著,他看著玄觴的麵容,都沾染了猩紅。
玄觴站在三米之外,負手而立。
冷冽沉厲的眸,凝落在簷淮忱身上。
如幽淵的目光,打量他良久,才終於緩緩啟唇。
“魔族少主。”
簷淮忱動了動眸。
雖滿身傷痕,一身狼狽,但他此刻的氣勢和玄觴相比,竟毫無遜色。
“你是誰?”
他睨著麵前的男人,麵無表情地開口。
玄觴眯了眯眼。
沒有想到這種情況,他骨頭還能這麼硬。
整整兩天了。
這茯神庭,哪怕是神界眾神,也沒有哪個被關押在這裏兩天,還不失聲求饒的。
這麼一個下界的魔,還真是讓他意外。
九死一生,卻始終不喊一聲疼。
“簷淮忱,你沒資格知道本君是誰。”玄觴的聲音,冷的更甚池中的淵水:
“身為下界的妖魔,身懷大量怨魔之氣,你的下場,隻有一個——死!”
聞言,簷淮忱卻倏然笑了。
他臉上沉冷冰寒。
那笑容,也辨不出喜怒。
他隻淡淡睇了眼玄觴,便嗤笑著挪開了視線。
“高高在上的神,真是自負得令人作嘔。”
玄觴眼底卷起戾氣。
下一刻。
還未開口,便聽得他道: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柒柒呢?”
“柒柒?”玄觴重複了一遍,因為簷淮忱親昵的這兩個字,他目光中染上了凝重的殺意。
“簷淮忱,珞柒是我們神界高高在上的神女,就你——也配直呼神女名諱?”
簷淮忱眼底的冰霜冷的徹人,他被玄冰鐵鏈縛住的雙手不知何時攥緊,身上驀然湧現強烈的殺伐之氣。
“不想死,就滾!”
這種挑釁之徒,換了以往,他早就殺了他了。
玄觴絲毫不理會他的逐客令,反而靠近了他一步。
嘴角冷冷勾起。
“少主不想知道,為何兩天過去,珞柒神女還不來見你嗎?”
簷淮忱眸底墨色無聲湧聚著。
玄觴盯著他,殘忍笑道:
“那是因為,你現在的這一切,都是珞柒神女親自下的令。”
簷淮忱瞳孔驟然一縮。
玄觴的聲音,還在繼續。
“簷淮忱,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珞柒神女,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下界的妖魔?”
“她去修真界,去你的身邊,隻是為了將你帶到神界,利用神界的誅神台,將你的魂魄攪碎誅殺,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對於他這一番話,簷淮忱並未說話。
臉色一如既往地淡漠和冰冷。
隻有身上源源不斷的鮮紅血液,滴入黑色淵水中的速度變快了不少。
玄觴目光移到淵水中,
黑色的淵水太多太濃。
哪怕簷淮忱幾乎半身的血液全部滴了進去,也看不出什麼顏色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