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宴說完這話,目光就緊緊看著二人。
沈維舟歎了口氣,道:“既然常遲是為了保護太子才落到如今這樣,那我們就理應照料好她的家人,你放心吧。”
沈雲宴臉上難得露出了點笑容。
接著他又將目光看向了謝蘭儀。
謝蘭儀見他盯著自己看,就是要她也表態的意思了。
“你娘是這麼不知輕重、不明是非大義的人嗎?讓她放心住下吧,缺什麼就跟下人提。”
沈雲宴眉目舒展開了,“謝謝爹娘。”
解決了心裏的一件大事,沈雲宴稍稍放心了些,“既如此,那孩兒就先去忙了。”
他轉身就要走,沈維舟卻在身後叫住了他。
“等等。”
沈雲宴轉頭去看他,就見沈維舟麵帶猶豫之色,好一會兒了才道:“若是找到了常遲的屍骨,就帶回來吧,畢竟她也是我們沈家的人。”
沈雲宴的喉頭一滾,良久他語帶哽咽道:“是。”
等到沈雲宴消失在兩人跟前,沈維舟與謝蘭儀對視一眼,兩人都忍不住歎了口氣。
與沈雲宴同樣一夜未睡的還有太子李承澤。
常遲給了他這麼好一個扳倒李景燁的機會,他怎麼會放過。
隨著皇帝儀仗回到了宮裏,剛一回到東宮,他就讓人秘密叫來了幾位信得過的大人,閉門商談起了事宜,好幾個時辰了也沒見出來。
就連沈清和還是被宮人扶回去的。
她不知道李承澤在忙什麼大事,但總感覺即將要發生什麼大事。
太子的動作迅疾而快,如同春雨潤物無聲,不過短短一夜的時間事情已經在悄然發生著轉變。
獨獨被困府中的李景燁茫然無知,他斷定這件事李承澤查不出什麼,也不敢將他怎麼樣。
給皇帝下藥的宮人自盡,而他沒有家人,查不到源頭。
至於常遲……
常遲啊常遲,李景燁輾轉難眠,口中無聲念著這個名字。
起初是恨的咬牙切齒,到了後麵卻像是無聲的涓涓細流,一點點的侵蝕著他的心。
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心口爬來爬去,他恨她的背叛,腦海中卻又不受控製的一遍遍想起她站在山崖上的場景。
矛盾又複雜。
李景燁睡不著,一閉上眼睛,腦海裏都是常遲站在山頂上的影子,還有她當時說的那些話。
心裏越發的煩躁,他幹脆又從床上爬了起來。
屋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李景燁就這麼連鞋子都沒穿,隻著一身單衣出了院門。
院子裏也沒有人。
暮雨猜到他今日肯定會很難過,十分貼心的將原本守在屋外的人都調到了院子外麵守著。
李景燁在簷下站了會兒,月光無聲的照在他身上,將他內心的不安與孤獨放大。
他像是個遊魂一樣,光著雙腳,站在簷下,茫然的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最後鬼使神差的,他轉身進了隔壁的房間。
屋裏已經很久沒住過人了,但床上的被褥什麼的都在,李景燁在黑漆漆的屋子中央站了會兒,最後走到了那張床前,掀開被子,躺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