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懷孕後,明惠總是被噩夢驚醒,她時常夢到前世悲慘的一幕又一幕。
整個人越發消瘦,小腹卻高高聳起,遠遠瞧過去有些駭人。
安澈急的團團轉,太醫院的人來了一次又一次,卻怎麼都阻止不了她的衰敗,也解不了她的心結。
折騰了許久,眼見她身子愈加孱弱。
他隻能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聽從友人建議,帶她去慈光寺拜拜佛,求佛祖保佑。
入住慈光寺的第一晚,明惠總算睡了個好覺,一片木魚聲中,她好似回到了娘親的懷抱中。
她貪戀的汲取這久違的溫暖,耳邊忽然響起一陣嘈雜的人聲。
猛地一睜眼,發現自己正躲在一顆大樹下,不遠處是一身肅殺的帝王穆子濯。
怎麼回事,陛下他怎麼老了這麼多,兩鬢都有了白發,身側和他一個模子印出的年輕男子又是誰?
他不是隻有皎皎一個孩子嗎?
一回頭看見黑壓壓的禁軍和衝天的火光,她身子不聽使喚,被嚇得渾身發抖,指尖深陷在樹幹裏,斷甲處有血液流出。
她想抽出手指,卻發現自己根本控製不了這具身體。
就像是靈魂被禁錮在一個容器裏,連耳邊的心跳聲都是虛假的。
不遠處的寂靜被打破了。
穆子濯沙啞的聲音仿若久經風沙的老者,又似沒有感情的機器,令人不寒而栗。
“淨空,朕的人已經包圍了整個慈光寺,你最好給朕一個答複,否則,這些人就會成為你永生永世的業果,如果這些人不夠,那整個天下如何?”
淨空氣得跳腳,捋了捋胡子暴躁嘶吼:“你瘋了,你這麼做,自己也會萬劫不複的!”
穆子濯冷峻的臉龐沒有一絲表情,音色冰冷又嗜血:“那又如何,朕隻要她回來。”
院子裏的氣氛越來越沉重壓抑,樹上落下的枯葉都好似能壓死人一般,有千斤重。
沉默了良久,淨空還是低頭了。
他無奈歎氣:“三日後,你且再來此處,我送你回去,帶著記憶重生。不過,你得積累福運,保百姓一世太平,而這一世,你兒子也要當好一個合格的帝王,才能換回她,否則前功盡棄……”
他們達成了協議,院子裏很快恢複了寧靜。
而明惠卻不受控地回到了困了她大半輩子的王府。
三日後,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前世的身體一把火燒了王府。
火光照亮了小半個天際,詭異又美麗。
而‘她’笑得麵目猙獰,陷入了癲狂的狀態,騎著一匹黑馬,朝慈光寺跑去。
‘她’等了許久,才等到淨空打開了一扇光門,在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刹那,推開擋在麵前的人,縱身一躍,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漸漸失去了意識。
而慈光寺裏的明惠蜷成了一團,肢體僵硬又不住的哆嗦著。
像是遇見了極其恐懼的事兒,渾身冒著冷汗,像是溺水了似的。
安澈被驚醒,見到明惠此時的模樣,大腦一片空白,手腳發寒,恐懼不斷湧上心頭。
“表妹,快醒醒,沒事了,那都是夢不是真的,表哥會保護你的,你快醒過來啊,明惠,都是假的,不要信……”
明惠感覺自己在漸漸沉入海底,肺部幾乎被水擠壓變了形。
恍惚中聽到了誰在喚她回去。
她忽的動了動手腳,意識有片刻的清醒,忙不迭拚盡全力往上遊。
露出海麵的刹那,她也再次睜開了雙眸。
深深吸一口氣,她趴在安澈懷中平複紊亂的心境。
安澈不敢動,忐忑的抱著她,濃濃的無助感快淹沒了心房。
他輕輕撫摸著她濕濕的鬢發:“沒事兒了,別怕啊,表哥在的。”
明惠吸了吸鼻子,眼淚無聲落下,嗓音哽咽:“表哥,我記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是我的錯,我太壞了,我搶了他的機會,所以回來了,這一切都是我偷來的,都是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