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大晟京都,飛雪漫天。
雪落無聲,敲至窗欞卻密密匝匝,仿佛玉環叮當之音。
凝香院二樓廂房裏,念奴有一搭沒一搭的挑著火盆子裏的木炭,透過幕簾,隱約可見梳妝台前有一個女子坐在那裏用青黛描眉。
大冷的天,窗外雪花紛飛,那女子卻隻穿著一襲妖豔緋紅的銀羅花綃紗裙,裙麵繪滿了圖騰般好看的花紋,光潔的腰肢在那薄紗之下若隱若現,三千青絲精綰後潑墨般散落而下,頭上隻戴著一支邪珞長釵。
念奴看了看坐在那裏塗脂抹粉的顏若,愁眉緊鎖:
“小姐,你今晚當真要去?要是被夫人知道我們回了京都卻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跑來這種地方,會打斷我的腿的。”
顏若回頭看了看一臉擔憂的念奴,眉梢輕挑,嬌媚橫生:
“我的好念奴,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可是,我聽說那拓拔泗衡功夫又高,為人又奸詐狡猾,最重要的是,他極好美色,若是被他發現小姐在酒中下毒,捉弄於他,怕是要出問題的。”
念奴想了又想,一個勁的朝著顏若搖頭,她是很不讚同自家小姐這麼冒險的,但是她勸不動啊,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放心吧,初弦會陪我去的。”
話音剛落,便看到一個利落的身影從房梁中飛掠而下,穩穩落在念奴身後。
念奴被嚇了一跳:
“初弦姐姐,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初弦看著一臉震驚的念奴,心中隻覺得這念奴當真可愛又好笑:
“就在你挑火盆的時候。”
念奴在心中暗自讚歎初弦的功夫真高,可惜自己沒有那能力,學不來那些招式武功,隻能給小姐打打雜,做做飯,補補衣服,難怪每次小姐出去辦事,都不願意讓自己摻和。
顏若看著哭喪著臉的念奴,知道她大約又在暗中與自己較勁了,走過來用素白青蔥的手摸了摸她的頭:
“好念奴,等會兒你就駕著馬車在凝香院後門那條小巷子口等我,記得,一定不要亂跑,小姐我這次能不能成,就全靠你了。”
念奴瞬間像找到了力量,原來自己也不全是一無是處的,小姐還靠著自己趕車呢,如此想著心情瞬間變好。
“小姐,念奴這就去馬車上等著。”
說著就站起身雙手將裙擺抖了抖,一身凜然往門外而去,大有壯士赴死的氣勢。
顏若看著念奴遠去的背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待她走遠,顏若那滿是笑意的臉卻瞬間冷了一下。
今日,她並不是如同念奴所說的那般,隻是來教訓一下拓拔泗衡的,她,是來殺人的!
念奴從小在顏家長大,她早已將她當做親人看待,念奴性子溫厚純良,又沒有武功伴身,所以,但凡有危險的事,她都會將她支開。
“人找來了嗎?”
顏若走到桌前,將放在桌上的鴛鴦鑲金酒壺捏在手裏看了看。
這酒壺看似與普通酒壺沒什麼不同,但是其實暗藏玄機,酒壺其實可以盛兩種酒,隻需將酒壺的蓋子輕輕一旋,便可以將兩種酒對調過來。
“回稟小姐,已經找來了,那些姑娘個個嫵媚得很,且都曾受過修羅殿的照拂,她們都自願為修羅殿做事。”
顏若聽罷這話,塗了殷紅口脂的唇輕輕上揚,露出一個無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