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貴妃和胤禛紛紛陷入沉默。
殿內安靜得可以聽見外麵鳥雀偶爾發出來的幾聲鳴叫。
看著蹲在她麵前的胤禛，佟佳貴妃感觸良多。
或許沒有經曆重新活一輩子這種荒唐事，方才胤禛一開口她就會表達不滿，可當她回頭審視自己上輩子的困難，她就不願為難兒子了。
真情難得，佟佳貴妃想，男子癡情比起三心二意更值得歌頌，她很驕傲自己的孩子與世俗其他男人不同。
可是在此之前，她不得不問他：“你確保自己將來不會變心嗎？你是額娘的孩子，額娘很想站在你這邊，可是胤禛，世道對女子本就不公平，額娘也是女子，就想問問你，你此時的決定是一時衝動嗎？”
胤禛喉結滑動，神情無比認真：“是，兒子隻想要她一人。”
佟佳貴妃笑了：“男人的話不可信。”
情到濃時做出的承諾根本不做數，可憐的是，往往說這話的人不在意，聽的人卻一輩子記在心裏。
“額娘……”胤禛著急了。
佟佳貴妃卻推推他的肩膀，笑眯眯道：“別急啊，額娘就是這麼一說，同不同意看蕖兒的意見不是？”
胤禛握住她的雙手：“那您是沒意見？”
“我能有什麼意見？固然男人的話不可信，可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是不是？是好是歹總歸要你們自己經曆了才知道，不過額娘還是希望你說到做到，別傷了人家的心，也辜負你自己。”
他沒想到佟佳貴妃會這麼容易接受，感激的話堵在喉嚨裏說不出口，隻能輕輕地靠在她的膝上，像小時候那般依戀道：“額娘是世上最好的額娘，兒子好慶幸能成為您的孩子。”
回想佟佳貴妃對他付出的種種，胤禛的感動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佟佳貴妃輕柔地拍拍他：“額娘不希望你和其他男人一樣。”
看慣了周圍男人的德性，她從小就努力引導胤禛，讓他至少學會對女性尊重，而不是把女子當做物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認為她們隻是生育的工具。
所以在胤禛十九歲還沒成婚的時候，誰都著急，唯獨她不急。
而今他找到了他的心上人，佟佳貴妃其實很開心。
“你去和蕖兒表明心意，你皇阿瑪那裏有額娘，盡管放心。”
佟佳貴妃隻有胤禛這一個牽掛，無論如何都舍不得為難他，胤禛還沒開口，她就主動承擔了更艱巨的重任。
難以言喻的心情在胤禛心裏蔓延，不知為何，他的鼻尖有點酸。
垂眸掩住情緒，起身抱了抱佟佳貴妃，胤禛輕聲道：“額娘，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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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蕖聽見胤禛來府裏的時候，端茶的手抖了一下，差點沒把茶水灑出來。
“叫您過去呢。”清竹小心翼翼地觀察雲蕖的臉色，“您去嗎？”
雲蕖的心忽然亂了。
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是期待這個時刻的到來的。
要是他做不到，讓人帶句話就是了，可偏偏上門拜訪，那是不是意味著……
“嗯，我馬上過去。”
思緒紛亂地換了身衣裳，雲蕖來到了前廳。
胤禛坐在主位和費揚古在說話，看見門外屬於她的身影，眼神立馬就追了過去。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不懂遮掩，他一個大活人就在這兒呢，互相就挪不開眼了，嘖嘖嘖！
“咳咳……”費揚古自知多餘，尋了個理由把胤禛和雲蕖打發了，“咱們家後花園的秋海棠不是開了嗎，蕖兒你領著四阿哥去賞賞花。”
胤禛彬彬有禮地頷首：“有勞。”
雲蕖握緊絲絹，“不客氣。”
秋海棠是開得好，可貌似沒誰關注。
清月清竹被費揚古提點幾句，兩人在不遠處站定，時刻注意這邊的一舉一動。
尋了個清淨的地方站定，雲蕖率先發問：“四阿哥這次來所為何事？”
“我考慮清楚了，來給你一個答複。”
開門見山，誰也不繞彎子裝傻。
雲蕖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胤禛：“你說。”
捕捉到她無意間泄露出來的幾分緊張不安，胤禛心情頗好。
“我能做到。”
四個字鏗鏘有力地說出來，響徹的回音激蕩在雲蕖心裏。
她抿抿唇，雙手無意識攪在一起：“能做到什麼？”
麵對她的明知故問，胤禛很有耐心：“能做到不納妾，不會有其他女人。”
他再清晰不過地表達了自己的決定，雲蕖僵了一瞬。
一陣風吹來，細小的花瓣飄落在兩人肩頭。
胤禛不疾不徐地凝視著她：“你呢？”
雲蕖張張嘴，呐呐道：“我……既然如此，那就……”
胤禛慢慢引導她：“就怎樣？”
忽視加快的心跳，雲蕖聽見自己回應他說：“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