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一行人出了唐庶福晉的屋子，又往王側福晉的屋子裏去。
如意將房門打開，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中藥味。
那個味道，不像是被熏染的，而是它本身就是這個味道。
到了如此地步，可見這幾年裏，王側福晉是吃了多少的藥。
屋內並沒有屏風遮擋，所以她們一進入房內，就見到了床上側躺著的王側福晉，正閉著眼睛。
呼吸微弱的，幾乎不見起伏。
現在的她，早已沒有了從前的紅潤之色，被病痛折磨多年，臉上，身上毫無血色，瘦得除了骨頭，就隻剩下一層薄皮，薄皮下還透著不健康的青黃。
元卿記得，上次見她已經是三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應該是聽到動靜，王側福晉動了動身子，隨後睜開了眼睛，看到元卿的那一刻，她的眸中竟然浮現出喜悅。
“咳咳咳，婢……婢妾恭……迎太子妃……”
“免禮吧。”
元卿看著她如今這般模樣也於心不忍，生不如死的滋味，她已然是飽嚐了。
王側福晉撐著手邊的枕頭，就要從床上起來。
“側福晉當心，”如意趕忙小跑上去。
看著她艱難的模樣，元卿說道：“王側福晉還是躺著與本宮說話吧。”
“謝太子妃。”
王側福晉嘴上說著謝恩的話，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最終她還是撐了起來。
如意拿來憑幾，讓她坐起來後，可以把手放在上麵撐著。
弄好後，王側福晉止不住地粗喘著，好一陣子，呼吸才平穩下來。
“婢妾……想與太子妃單獨聊一聊。”
元卿看了她許久，說道：“她們都不是什麼外人，你有何話，直說便是。”
王側福晉愣了一下，然後自嘲地笑了笑。
終究是她們辜負了太子妃的好。
罪有應得罷了。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太子妃應該早就知道，婢妾的日子，不多了。”
“我這一生啊，前十幾年，都沒過什麼好日子，直到遇見了唐格格，後來又承蒙太子妃照料，那時候我才知道，什麼日子才是有盼頭的。”
“但我，還是放不下那些仇恨，更放不下我的那個，沒出生的孩子。”
“我馬上就要死了，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我死了以後，你們一定不要放過王氏一族的所有人，誅九族，一定要誅九族！咳咳咳咳……”
王側福晉的情緒，突然爆發，劇烈的起伏，也引起了她更加劇烈的咳嗽。
甚至到最後，一大口瘀血吐了出來。
她的嘴裏還在念叨著：“該死，該死，他們都該死！”
元卿深深地看著她，最後隻剩歎息。
她也隻是可憐人罷了，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扭曲了心靈，永不得自由。
“去請府醫來為側福晉診治。”
說完，元卿轉身離開。
王側福晉卻猛地滾下地，她掙紮著朝元卿的方向爬，毫無力氣的她，用盡努力也隻能朝她伸出手而已。
就如同她們之間的身份，她也是隻能仰望著光芒萬丈的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