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賬和舊賬之間對比明顯,尤其是被她圈出來的地方,竟然全是漏洞。
康熙灌了一肚子氣,怒火止不住上湧,直奔天靈蓋。
原本他打算留在永壽宮就寢,撞上這事,什麼樣的旖旎心思都瞬間打消了。
讓人帶著賬本,他步履匆匆地回到乾清宮,剛坐穩便叫來梁九功,讓他連夜徹查此事。
康熙擔心宮裏的騷亂會打草驚蛇,讓宮外有人提前察覺,便也不等找出證據,又讓人喊來了如澈的哥哥——擔任包衣佐領的富察·法士善,讓他領一隊禦前侍衛,包圍各個包衣家族的府邸,務必要翻個底朝天來。
全城戒嚴,喊打喊殺聲從未停止過,動亂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
康熙一夜沒睡,讓人把查出來的結果直接在早朝的時候宣布。
當具體金額被爆出來時,許多出身名門大族的大臣們都驚駭不已。
這幾個包衣家裏,光是白銀就查出了上千兩,都比得上大清半年的稅收了,而且珍寶古玩字畫無數,有許多都是貢品。
他們喝的茶是雨前龍井,吃的米是碧粳米,穿的是江南織造的雲錦……這些都是皇上、太皇太後才能享受的貢品。
可以說,他們這些人的生活比宮裏受寵的嬪妃都要奢靡。
法士善站在太和殿中央,不偏不袒,將自己調查到的結果原封不動地敘述出來。
“……關於私用貢品一事,已有許久了,這些包衣對外的說法無恥至極,甚至說有些貢品遠甚一籌,若是給萬歲爺用了,萬一您覺得好,下次再要卻沒有,他們反而要擔下罪責。故而諸如此類的東西,他們都是私下扣壓起來,自己留用。”
康熙坐在龍椅上,臉藏在重重冠冕下,讓人看不清楚,但所有人都明白,他顯然已經是盛怒。
“依你而言,朕用的東西,倒是比不上這些奴才了,真是好哇!”
法士善淡定地火上澆油,“這些所謂的包衣奴才,私底下竟自稱世家,多有勾結,有時候銀錢不湊手了,便私自把宮裏的東西拿出去賣,若是主子沒發現便罷,若是發現了,要麼假裝弄丟了,要麼就弄來贗品給換上。”
“嗬嗬。”
康熙氣急,反而覺得可笑,他現在已經不憤怒了,而是感到荒謬。
這些奴才,到底是哪來的膽子,如此以下犯上,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
難道他們就篤定此事一定不會被揭穿嗎?
“還有嗎?”
法士善頓了頓,背對著某些官員殺人般的目光,說,“奴才還在這些包衣家裏找到了不少年輕貌美的女子,聽說全是迎合萬歲爺的喜好培養,打算趁小選送進宮的。”
“好啊,好得很!一群奴才,膽大包天,恣肆無忌,樁樁件件,全是死罪!什麼包衣世家,簡直可笑,都是一丘之貉!朕看把他們全部打死,都沒一個無辜的。眾愛卿,你們也都聽見了,都說說,此事該如何處置啊?”
證據明晃晃擺在麵上,不論某些官員受了包衣多少好處,這時候也不敢逆著龍須來。
更何況,在場的大臣多出自滿洲貴族,本就看不起包衣奴才,紛紛喊著要嚴懲不貸。
康熙大動肝火,但仍有分寸,明白不能奴才們全部都打殺了,不然紫禁城無人可用,也會出大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