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金絲鑲紅石熏爐飄起一縷細長的煙,搖搖擺擺地向上,在半空中消失,香味被風一吹,充斥了到整個宮殿裏。

如澈麵前擺著一座有著細長鵝頸的粉彩牡丹紋瓷瓶,斜插著幾朵海棠花。

底下的葉子沒被剪去,粉白相間的花朵配著翠色欲滴的葉片,交相輝映,頗有些雅趣。

采苓拿了幾支牡丹過來,將花苞剪下來,打算製成幹花。

和如澈的穩若泰山不同,她的動作顯得心不在焉的,頻頻往門的方向看去,好幾次差點剪到了自己的手。

終於,她忍不住了。

“娘娘,婉妃已經召集各宮嬪妃前往承乾宮議事了,聽說皇上也被請去了。

婉妃此舉明擺著是想將您排除在外,直接給您定罪,您不擔心她胡說八道嗎?萬一皇上真的聽信她的讒言,對您產生隔閡了怎麼辦?”

“有什麼好擔心的?”

如澈執起剪刀,把多餘的枝幹利落地剪去,“婉妃是想讓我在慌亂間失了分寸,更想趁此弄掉我肚子裏的孩子,隻要我早有預料,她能拿我怎麼樣?”

其實她有個更大的計劃,隻要伊貴人不出亂子,是有很大概率成功的。

兩人在殿內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聽見門外響起采薇的通傳聲,“娘娘,李德全公公傳來萬歲爺口諭,請您即刻去承乾宮一趟。”

“嗯,知道了,讓李公公坐著稍等一會,本宮更完衣就出來。”

采苓刷地一下站起身來,如同要奔赴戰場一般嚴陣以待,道,“娘娘,奴婢給你換一身素淨點的裝扮吧,皇上見您懷了孕辛苦,想必也不忍苛責。”

“不必,照常裝扮即可。按理說,本宮對今天的事應當是不知情的,今日如果故意打扮得清淡,難免惹人懷疑。”

采苓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恍然道,“是奴婢疏忽了,娘娘請坐,奴婢這就為您簪上頭花。”

裝扮上和平時一樣,隻是她在孕期,不能用胭脂水粉,麵色顯得有些蒼白憔悴。

來到承乾宮,如澈被人扶著踏入正殿,快速往四周一掃。

謔!不愧是開大會啊,這人來得可真夠齊整的,連懷孕了的鈕貴妃和宜妃也都被請了過來。

一眼看去,除了她和幾個末流的答應官女子之外,宮裏的所有嬪妃都來齊了。

康熙坐在最上麵,臉色沉如鐵,整個人散發著濃而重的威壓。

伊貴人跪在大殿正中間,腳邊上是碎掉的茶杯,水漬蔓延到她的裙擺,她左右臉上都有好幾個巴掌印,似乎是之前被掌了嘴,如今臉頰微微有些紅腫。

如澈腳步在她身邊停了下來,盈盈拜下,“臣妾參見皇上。”

“起來吧。”

見她進來,康熙的臉色也沒有變好,隻是擺擺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如澈從善如流地坐下,狀似不解道,“這是怎麼了,可是伊貴人犯了什麼錯,皇上怎麼動這麼大的氣?”

“怎麼,這一路上李公公沒有和皇貴妃說清楚嗎?臣妾還以為,這禦前伺候的人,都已經和娘娘一條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