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親娘麼?公主都生死未卜,還不在屋裏頭守著孩子,這打扮的哭喪俏寡婦似的給誰看呢?

東珠白了一眼心懷不軌的張庶妃,將嘎魯玳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帶著祈求,“你來看一眼小公主,她實歲才三歲多,畢竟是條命,我現在看不得孩子遭罪,算我欠你的,鳳凰。”

嘎魯玳抿了抿嘴,她既然到了就知道不能袖手旁觀,就算給她以後的孩兒積德吧。

誰知她剛邁進內室,差點就被悶熱渾濁甚至有些酸臭的氣息嗆一個跟頭,嘎魯玳幹嘔了一聲,拽下了身上從不離身的避穢的香囊壓在口鼻上。

天氣本就悶熱,門窗緊閉,還點著這麼多火燭,這氧氣哪能夠?

嘎魯玳趁著現在沒人,將一扇吹不到公主床榻方向的窗子開了一條縫,趁機猛吸幾口新鮮空氣,壓下了心底的惡心。

來到公主床前,看著各種濃豔華麗厚重的床幔,錦被,褥套,根本無法想象這過分華貴的床上,躺著瘦弱的像個外星大頭寶寶的孩子竟然是金尊玉貴的大清公主。

嘎魯玳甚至不忍多看,搓熱了微涼的手,輕輕覆在公主額頭,有些發熱發汗。又萬分小心把小人兒的胳膊從厚厚的被褥中拉出,這手腕細的呀,輕輕一碰似乎都要折斷。

脈象太弱了,虛浮的像是一縷煙。

先天不足,加後天嚴重營養不良,氣血衰竭,還有缺氧和中暑的症狀。

這麼小小的人兒怎麼就要受這種罪。

此時隨著新鮮空氣的彙入,屋中溫度涼爽了些。

小公主先前一動不動的像個破敗的娃娃,現在竟然微微蹙起眉,難受的樣子仿佛想要掙紮,卻隻是輕輕動了動身子就沒有了力氣。

孱弱的像隻奶貓。

嘎魯玳這個心酸,她上輩子看電視上黑色大陸那些難民小朋友,也不過這個樣子吧。

小公主目前這個狀況雖然不致命,但是如果可以長期細細調養,還是有康複的機會的。

可她隻是個小小庶妃,她沒有位份,又和張庶妃有嫌隙,不可能時常來看公主。

嘎魯玳一時有些束手無策,歎了口氣。光線不夠看不清小公主的五官,就是仙童一般,如此瘦弱也看不出什麼了。

公主細細的脖子都是黏膩的汗漬,嘎魯玳又在內室看了一圈,是有銅盆,可連茶壺都是空的。

無法,隻好將就著用幹帕子輕輕給公主擦拭,向來喜潔的她沒有任何嫌棄,嶄新雪白帕子全是髒汙,公主不知已經多久沒有沐浴過。

似乎舒服好受了些,小公主稍稍歪了歪脖子,那瘦弱的臉頰就恰巧貼在嘎魯玳的手心。

感受著觸碰到的,本應該細膩柔軟的肌膚,卻沒有一絲屬於幼兒的圓潤彈性。

嘎魯玳沒有將手收回,這樣好像能讓公主好受一些。

似乎是因為感受到了外界的溫柔,那鎖著的眉頭竟然漸漸鬆開。

蒼白幹裂的小嘴輕顫,似乎在說什麼。

嘎魯玳立刻側耳過去凝神傾聽,

她聽見一聲細細的,有著無限眷戀的呼喚。

“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