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江眼見糊弄不過去,權衡之下才說道:“太後聖明,這樁大案雖說看起來跟郭佳大人沒有絲毫牽扯,但臣聽聞他收了一批義子,專門替他在外經營各項產業,甚至掌握鹽井、鐵礦之類。”
他這回算是把穆彰阿徹底得罪了,若太後倒台他一家子估計離死也不遠了。
玉琦笑道:“原來如此,他倒是會鑽營,義子這種毫無血緣親眷關係的承不承認都靠一張嘴。”
難怪怎麼都抓不住把柄,穆彰阿跳的飛起也預料到了最差的結局。
如此的話不管怎麼查他都一身幹淨,頂多被尋個由頭丟了官位而已,貪下的銀子一兩不少。
左江歎道:“如此奸滑之人太後想要追回那些髒銀難如登天。”
“你所謂的聽說當真全都是義子?”玉琦多想一層就覺得事情不靠譜,“換作你會全然信任外人嗎?這麼多產業涉及的可不是成千上萬兩。”
左江被問住,主要是穆彰阿表現出來的太幹淨了,他拘泥於這樣的前提根本不會往別的地方想。
比如私生子!
在外麵養個女人孩子算大事嗎?
當然不算,甚至為了以絕後患等孩子出世後就解決掉生母。
玉琦的語氣聽起來鬆快了許多,“左大人應該同哀家想到一處了,那麼查探這些人當中誰跟穆彰阿有更深一層的關係派誰合適呢?”
“太後······”左江嘴巴發苦,敢情太後沒打算放過他曾經不作為的事,“臣膝下有兩個不成器的兒子,不曾入官場想來出去走動一趟也不會引人注目。”
“左大人已經辭官還這般為大清社稷操勞,可見忠心。”玉琦笑的像隻狐狸。
“承蒙太後讚譽,臣愧不敢當。”
左江苦笑,這回不僅是鞋麵濕了,整個身子都入了水,要麼自救要麼淹死,沒得選。
不過心裏又有些慶幸,太後有這樣的手段未嚐不是大清之福。
穆彰阿還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快被人掀開了,氣悶過瑞親王之後還得琢磨怎麼度過眼下難關。
最終目的無非就是扳倒太後,這是塊硬骨頭不好啃啊!
正想著姚長豐拿著一封書信進來,“大人,這是一個小叫花子送來的,問不出來別的但估計是瑞親王的安排。”
穆彰阿皺著眉頭拆開看了看,冷笑一聲,“他可真是好謀算,要找我當替罪羊呢!”
信裏說的正是關於太皇太後死亡真相的推測,當然,描述的肯定是坐實了太後是凶手。
“大人,難不成您就任由他牽著鼻子走?”姚長豐都替主子憋屈。
官場摸爬滾打那麼多年,臨到頭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拿捏。
“他想的太簡單了。”穆彰阿歎息一聲,“就我對太後的了解,不可能把這麼重要的把柄留著等人宰割。”
他懷疑太後就等著他或者瑞親王動手,到時候真憑實據擺著想翻身都不行。
姚長豐諫言:“大人,沈家的事真被翻出來也查不到您身上,與其被掣肘還不如及早抽身坐山觀虎鬥。”
“而且以太後行事手段看,大人往後再要謀劃什麼也不容易。”
穆彰阿揉了揉眉心,“你以為我沒想過?”他搖了搖頭,“太後不會善罷甘休,抽身是不可能了。”
“那就來個一不做二不休!”姚長豐麵露殺氣。
“下月初六就到皇室祭祖大典了,於情於理太後都要帶幼帝出宮走一趟天壇,倒是可以運作一番。”穆彰阿覺得可行。
想到瑞親王的威脅,他又續道:“對了,皇陵那邊安排幾個身份幹淨的去裝個樣子就行。”
等姚長豐退出去後穆彰阿站起身走到書架前,伸手在書架分割的幾塊木板撥弄幾下後。
‘哢哢哢’幾聲,書架往左邊移開露出一個能容兩人並行的洞口。
穆彰阿拿上燭台點亮走進去,暗道呈斜坡向下,十幾階台階後又是一道暗門,同樣需要牆壁上隱藏的機關打開。
暗門被打開後裏麵是足有兩間臥房大小的地方,被幾扇木屏風隔開,桌椅茶具之類的一應俱全。
最特別的是采光,頂部有好幾道光線是從屋頂落下後再經過鏡麵折射下來的。
書桌前正在埋頭寫字的男人抬頭,“大人這幾天來的很頻繁。”
這個男人無論樣貌身型乃至聲音都跟穆彰阿相差無幾,單獨走出去的話都會認錯。
穆彰阿隨手拉開椅子坐下,“宗霖,很快就要到你出場了。”
他對於瑞親王傳信太後利用他人假冒太皇太後再暗中謀害一事沒有多少懷疑,畢竟他這裏就備著一個替身。
宗霖淡然一笑,笑容裏有幾分釋然,“終於要離開這個憋悶的地方了啊!”
“害怕嗎?”穆彰阿說完偏頭看向牆上掛著的畫,是副美人圖,不過美人有了年紀風韻猶存。
但他的餘光卻關注著地方,不錯過半點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