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鈺進了屋臉色就沉了下來，“商行被朝廷盯上了。”
張垌也變了臉色，急道：“盟主，那你趕緊離開京城，朝廷既然沒衝進去抓人就證明他們還不知道你的身份，說不準是出了內賊。”
原來張鈺就是竇青，果然跟玉琦猜測的一樣，這人非常謹慎。
哪怕以明家商行作為據點，平時也不會出現在裏麵。
選擇一個說書人的身份既方便在外行走觀察局勢，也不容易引起懷疑。
“現在不是離開的好時機。”
張鈺說著從書架的暗格裏取出一個小瓷瓶往裝水的盆裏滴了兩滴。
等他把水捧起來輕輕的往臉上抹了幾次後，下巴處就有了一點褶皺。
又洗了兩遍整張麵皮就脫落下來露出他的本來樣貌，跟張垌可是一點都不像了。
張垌問道：“要不我讓外麵的人給商行裏傳個口信，讓幾個主事喬裝出城？”
竇青搖頭，“這事先不急，你晚些時候出門去一趟素方齋買一碗紅棗銀耳湯，你娘身子不適別人問起也不用擔心被懷疑。”
“趁著這個機會你通知老李，讓明恩這幾天打著查看豫州分店的名義離京。”
“好，我知道了。”張垌猶豫一下又問道：“萬一明恩出事宮裏那位？”
他隻知道竇青跟錦如是表兄妹的關係，眼看反清時機日漸成熟後兩人才開始有了聯絡。
至於綿愉的身世他是不知道的，跟盟裏其他人一樣，隻當選一個能讓百姓認可的皇帝。
竇青皺眉，“無妨，明恩不知道我們的事，就算被抓也不會牽連到別人。”
“先讓他離京試試水，我要防著妖後虛晃一招是為了引我現身。”
張垌連連點頭，“盟主說的對，知道你行蹤的隻有我，我這一急差點自亂陣腳。”
晚些時候他就出了門前往素方齋要一碗現熬的紅棗銀耳粥。
等著的功夫一個瘸腿老漢從外麵路過，一笑就露出一口黃牙，隔著窗戶說道：“張先生今天好收成啊，來這兒吃飯呢。”
他是打更人，偶爾也會去茶樓門口坐著蹭點故事聽一聽。
張垌一臉無奈，“李大哥說笑了，我娘身子骨不爽利飯也沒吃幾口，我這不想著素方齋的菜特別，來買碗粥回去給她老人家。”
老李撓了撓頭，“原來是這樣，剛才還打趣你是我的不是。”
“不打緊，你不知情玩笑一句我哪能較真放心上。”張垌說著拐了個彎問道：“昨晚李大哥沒繞去雨花巷那邊嗎？我守了我娘大半夜都沒聽到敲更聲。”
“咋可能沒去，張先生這話可不能隨便說，沒得害我丟了這份糊口的差事。”老李有些憤憤，“今晚我就先從雨花巷那邊走，非得站你家門口敲三遍不可。”
張垌笑道：“我沒那個意思，興許是我這兩天熬夜精神頭不好，晚上打了個盹兒沒聽見。”
“李大哥寬待我一回，可別半夜去門口敲，我娘還病著呢。”
老李這才緩了臉色，“算了，看在你孝敬老母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張垌道了聲謝，正巧這會兒小二把做好的粥裝了籃子提過來，他笑道：“聞著味兒就知道好吃，我娘吃了一準病就好了，你們這兒做菜的大廚真是一把好手，材料也是從外麵挑的上品吧？”
小二笑著回應，“那是，我們廚房裏的大師傅祖上是幹過禦廚的手藝差不了，張先生下回親自來嚐嚐別的菜式，保證你不會白花銀子。”
雖然知道一個支攤說書的身上沒什麼銀子，但好聽話誰不樂意聽，做買賣迎來送往的更是會說好聽話。
張垌說笑兩句才轉身離開，走前還往窗外看了一眼。
老李收到眼色微微點頭。
當晚他打更就從雨花巷開始繞，走這條路那就不可避免的先經過明家商行。
敲更聲有節奏的響起，老李一邊吆喝：“擔心火燭～”
商行門口守夜的下人打了個哈欠，“李大叔今兒晚上出來的早啊！”
“瞎！還不是前頭張先生鬧的，非說昨晚沒聽見我打更，這不我今晚出門就往這邊來了，省得他睡著了又賴我偷懶繞路。”老李罵罵咧咧有些不滿。
門房笑道：“不愧是說書人的嘴皮子，逮著誰都要說幾句。”
老李應道：“可不是，也就是敢拿我這種沒本事的人欺負了，說白了他還不是個窮酸，去趟素方齋隻舍得買一碗粥，還巴巴的跟人誇一通大廚的手藝，又是進料講究的，也沒見人家白送他一碟好菜。”
門房笑了笑，“考不上進士的酸書生不都這樣，你跟他計較做什麼。”
“那可不是，我要真跟他計較早上去揍一頓了。”老李說著往前走，“不說了，趕趟早回去我還能睡一會兒。”
在暗處盯著的人皺了皺眉，朝旁邊問道：“平時這兩人也會說幾句？”
“大多數時候都會互相問候一聲，有時也會搭話聊一會兒。”
問話的人‘嗯’了一聲，眉頭卻沒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