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司珩眉頭輕皺,深眸漆黑,他沉默著,沒有說話。
梁澤臣原本隻是隨口拿話噎他,此刻也認真了起來,沉聲道:“繁星苦了這麼多年,接下來,我隻想她平安順遂,嫁個簡簡單單的好男人,珠寶首飾、世間寶物自有我會送她,但她嫁的人必定隻能有她一人,絕非盛總這樣的無情卻又多情的人。”
喜歡盛司珩的人可憐,被盛司珩喜歡上的人也可憐。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時間雖短,但劉奶奶他們也能看出梁澤臣對繁星的寵愛,他是一個好哥哥,明明習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來了這鄉下,卻事事親為還主動幫繁星做。
劉奶奶輕輕歎氣,當然繁星也是個惹人疼的孩子,生得好,眼睛瀲灩霧氣,長睫忽閃,光看著人就像是能看到人的心裏去,學習也好,性格溫柔,工作更好,她這樣的女孩嫁給再好的人也是應該的,當然,她親哥哥幫她把關更是應該。
再怎麼樣,也不能嫁給一個帶孩子的男人。
屋子裏的氣氛一時有些凝固,沈繁星理解哥哥的想法,也知道自己或許在飛蛾撲火,可是,她輕輕地碰了碰自己的嘴角,她的嘴角是上揚的,因為在盛司珩的身邊,因為她有初初,所以她高興。
她胸口淺淺起伏,看著梁澤臣,盡管戴著眼鏡,卻依舊遮掩不住黑白分明的眼眸的幹淨,她聲音嬌嬌軟軟,聽著令人心軟:“哥,那也是我的孩子呀。”
這話一出,桌上的幾人都瞳孔微震。
盛司珩不知為何,心髒狠狠地揪疼了起來,一瞬間的刺痛讓他有些扭曲,他仿佛聽到有個遙遠的女聲說,以後我們的孩子名字裏要帶個初,他攥緊手指,她們兩人的聲音太像了。
劉奶奶他們都不知道怎麼又變成繁星的孩子了?
梁澤臣卻怔了又怔,繁星小時候常常這樣跟他撒嬌,乖巧可愛,像是來報恩的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一個人也能玩很久,不哭不鬧,看到他就伸出手,搖搖晃晃地想要朝他走來,要他抱抱,讓他想要把整個世界都拱手送到她麵前。
是啊,盛司珩的兒子可不就是繁星的孩子麼?他忽然想到,那個孩子會不會像極了小時候的繁星,那個孩子喜歡騎馬麼?喜歡魔方麼?是不是也乖得讓人心疼。
小方哥著急問:“怎麼又成了你的孩子了?你們已經有孩子了?”
沈繁星知道盛司珩在看她,有些心虛,她挺直背脊,彎了下唇角,強裝鎮定:“初初很可愛,也是我的孩子呀,你們放心呀,我心裏有數的。”
她說的都是實話,卻因為太過篤定,盛司珩眯眼打量了她一會,麵無表情地收回了視線。
*
晚飯後,劉奶奶收拾碗筷,方爺爺從家裏拿出茶具,招呼著幾個男人一起喝茶,沈繁星則去院子裏刷鞋子,她和梁澤臣的鞋子都沾滿了泥土,去村裏墓地的路上太過泥濘了,坑坑窪窪,不太好走。
鄉村的夜晚格外靜謐,路燈伶仃地佇立在路口,屋簷下懸掛著一盞昏黃的裸燈,細小的昆蟲縈繞著光飛舞,夜色朦朧,無垠夜空星星點綴,灑下銀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