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仰頭吃力地看著惜時，惜時腰杆挺地筆直，冷漠卻又不失端莊，居高臨下的眼神讓他恍然有種錯覺。
站在他麵前的並不是個普通醫女，那種傲視萬物的氣質和睥睨的神色，隻怕宮中的貴妃乃至皇後都遜色幾分。
“你老盯著我做什麼？難道你是害怕了？”
惜時淡淡的調侃落入那人的耳中，那人不知為何竟有些想笑，可一笑就會牽扯上傷口。
那人怕傷口裂開隻能強行忍住，最後竟咳了起來。
惜時眉頭一緊，她轉身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那人看著杯中的茶水，又驚詫地看了看惜時。
惜時一愣，“怎麼？怕我下毒？”
“不不......”那人顫抖地接過茶盞，將茶水一飲而盡。
溫熱清甜的茶水流入髒腑，讓那人麻木的身軀瞬間感到暖了不少。
“請問姑娘芳名？改日在下一定當麵重謝！”
那人說得誠懇，再加上他與賀蘭軒如出一轍的容貌，惜時的目光逐漸地溫柔了起來。
“區區名字何足掛齒！我也坦誠地告訴了你，救你完全是因為另外一個人！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而我也不會去問你是什麼人！我救你之事，等你出了這個門，就全當沒有發生過吧！”
那人劍眉凝蹙，深色的眼眸如同潭底，“既然姑娘不願意說，那在下也不多問了！隻是在下有一事還不明，還請姑娘能告知。”
“請說！”惜時微笑點頭。
“姑娘因為賀蘭軒才救得在下，可為何不認為在下就是賀蘭軒呢？”
惜時微微一顫，她對上那人烏黑的眼眸，心底酸澀彌漫。
還能為什麼！
段翊瑾當著她的麵將賀蘭軒車裂，她眼睜睜地看著賀蘭軒血濺刑場，死在了自己麵前。
如今，賀蘭軒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賀蘭軒作為段翊瑾的良師益友，也是助他奪位的軍師，倘若被別人知曉賀蘭軒被他處於車裂之刑，隻怕世人詬病，罵他忘恩負義，鳥盡弓藏。
他還如何招攬能人異士為他效力賣命？
所以，賀蘭軒的死一直是一個秘密。
為了掩飾賀蘭軒的死，段翊瑾毀了賀蘭軒的容貌，卻特意留著他那烏黑的雙眼。
明楚國人多是淡褐色或是琥珀色瞳孔，隻有外族人才有那如黑曜石般的眸子。
段翊瑾隻知道賀蘭軒不是明楚國人，卻不知他是柔頡國人。
柔頡是南邊的一個邊境小國，雖毗鄰富饒的涼州，但數百年來隻求安穩，從不惹事，但七八年前卻被涼州所滅，柔頡皇室一夜間被屠。
賀蘭軒是柔頡唯一遺留的皇室血脈，他留在段翊瑾的身邊，助他奪得皇位，實則是想借助明楚對付涼州。
這些……是賀蘭軒親口告訴她的，他用自己的秘密來換取她的信任，讓她願意離開皇宮，告訴她，段翊瑾不可信！
可是當時的她，雖保守了賀蘭軒的秘密，卻沒有體會他良苦用心，最後害了他的性命。
賀蘭軒的死除了當年極為少數人知道真相外，其他人都認為當眾被車裂的那人不過是勾搭了皇妃的外族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