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閉上了雙眼,不再與惜時說話。
惜時瞧了窗外蒙蒙的天色,她對那人叮囑了一聲,讓他臥床休息,便離開了屋子。
趁著天還未亮,惜時處理了院子中的血跡。
她沾了沾額頭的汗水,回頭望了一眼屋子,轉身去了前廳。
惜時雖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但她從那人樣貌和言語中可以判斷出他和賀蘭軒肯定有著莫大的關係。
隻是她從未聽賀蘭軒提起過他有過什麼親人,所以單憑那人的容貌,惜時實在不能妄下結論他是賀蘭軒的胞弟或是兄長。
想到那人身上的傷和提到段翊瑾時的恨,惜時頓時起了一身雞皮,隻怕那人不知不覺中卻做了他人對付段翊瑾的刀子!
惜時緊了緊眉頭,她實在想不出那人的背後究竟是什麼人,但她隻要想起賀蘭軒的慘死,她便不忍讓那人再次成為亡魂。
雖然她已經暗示過他,也不知那人是否明白,等到那人傷勢好了一些,惜時決定還是會提點他一次。
段翊瑾固然可恨,可他現在是明楚的皇帝,要動他絕非易事,而他千萬不能用性命幫他人做嫁衣。
惜時歎了口氣,她取下門栓,緩緩地打開了門。
門前積了一層厚厚的白雪,可白雪上印著不少紛亂的腳印,有深有淺,像是有不少人急匆匆從她門前奔來跑去。
惜時眯了眯眼眸,心中燃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那人昨夜受了傷落入了她的院子,門前那些淩亂腳印,說不定是在找他的官兵。
真是怕什麼便來什麼,才不過幾息的功夫,惜時便聽見門外走遠及近傳來一陣吵雜的腳步聲。
等惜時反應過來,為首的官兵已經站在了她的眼前。
“這位官爺……這是……”惜時佯裝恐懼地看著官兵,身體忍不住的顫抖。
惜時看了那人幾眼,又趕緊埋下頭。
無意間,她瞥見為首官兵腰間佩戴的腰牌上刻著一個鳳字,她瞬間明白那些人應該是屬於鳳家軍,而鳳家軍原本是蕭家的!
惜時垂目,雙手卻不自覺地握緊。
那人環視了破舊的醫館,冷眉下一雙如鷹的眸子最後落在了惜時身上。
瞧著眼前的女子年紀稍小,他還未說話,卻害怕得顫抖如篩,他稍稍鬆了鬆眉頭,冷聲道“姑娘莫怕!我乃鳳家軍副官鳳岐,奉命前來捉拿刺客!那刺客昨夜被我刺傷,逃至此處才沒了蹤跡!”
“刺客?那人長得什麼模樣?那人逃到此處,我們這些百姓可會有危險?鳳將軍……您可得保護我們……”惜時睜大雙眼,聲線顫抖,蒼白的臉上難以掩飾的恐懼。
“姑娘放心!我等會盡快將那刺客抓獲!我雖然與他交過手,但那人蒙著麵,他長什麼樣子,我也不太清楚!”鳳岐瞥了一眼後院的方向,又故意安撫道:“那賊人狡猾,身上又有傷,說不定會欺騙你們這些大夫為他醫治!”
惜時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她本以為自己佯裝膽小怯懦能讓鳳岐放下戒心,可鳳岐剛剛那番話,反倒是自己窩藏賊人的嫌疑最大!
誰讓自己看上去如此稚嫩,如此好騙呢!
鳳岐大掌一揮,十來個官兵猛地朝後院方向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