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有侍衛來稟,鳳藺羽在書房外求見。
段翊瑾嘴角微微上揚,很快便又恢複一臉嚴肅。
鳳藺羽邁著沉重焦急的步子,鎧甲摩擦的聲音鐺鐺作響,他來到書房對段翊瑾行了禮。
段翊瑾一抬頭,見他胡子拉渣,麵色黝黑,眼窩深陷,身上鎧甲布滿了灰塵,腿上的褲子還拉了幾道口子。
段翊瑾趕忙起身,上前關切地問道:“大將軍怎麼這般模樣?”
“回皇上!微臣接到昭貴妃被毒害的消息,便日夜兼程,中途換了十二匹寶馬,馬不停蹄地趕回,一刻不敢耽誤!臣若有失禮之處,還請皇上擔待!”
鳳藺羽充斥著血絲的眼眸含著怒火,他緊盯著段翊瑾,毫無恭敬之意。
他在邊境與匈奴惡戰,可這皇宮之中竟有人要取他親妹的性命,發生這種事情,首當其衝地便是段翊瑾之過!
他身為九五之尊,又是鳳思嬈的夫君,卻沒有能力護她周全!
段翊瑾將鳳藺羽扶起,輕歎口氣,用著從未有過的溫柔關切地道:“大將軍還曾去看過昭貴妃?”
“未曾!”鳳藺羽搖了搖頭,儼然一副興師問罪的口吻道:“臣不知為何在臣破匈奴之時,會發生這種事情!所以前來先問皇上個明白,為昭貴妃討個公道!”
段翊瑾麵色凝重,對鳳藺羽挑釁的那番話,也不生氣,隻道:“大將軍應該先去看看昭貴妃!她昨日終於清醒,張太醫說她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
在聽到鳳思嬈保住了性命,鳳藺羽微微動容,喉結上下顫動著,一時間竟有些激動地說不上話。
鳳藺羽見段翊瑾關切之心不像有假,但這並不意味著段翊瑾沒有過失之處,還是那句,倘若段翊瑾對鳳思嬈愛護有加,鳳思嬈如何會被人下毒謀害!
“不知皇上有沒有抓到那下毒之人?”鳳藺羽眸子中閃著凶狠的精光,齒間咯咯作響。
段翊瑾麵色為難,一雙眼眸卻是試探性地盯著鳳藺羽。
“大將軍風塵仆仆而來,不知有沒有聽到過什麼?下毒之人正是大將軍帶入宮的醫女顧惜時!”
鳳藺羽愣怔原地,他眉頭擰緊,許久才幽幽地道:“可臣也聽說,若不是她及時將解毒湯藥給昭貴妃喂下,昭貴妃早就駕鶴西去了!”
鳳藺羽緊攥的手指節骨發白,他絕對不相信鳳思嬈被毒是惜時所為。
在他踏入定安城的那一刻,鳳岐便告知了他一切!
惜時被冤入牢,還被高途灌下毒酒。若不是鳳藺羽攔著,鳳岐也想一並入宮,為惜時討個公道。
如此迫不及待就將惜時毒殺,這分明就是想死無對證!
段翊瑾沒有說話,似乎默認了鳳藺羽所說。
“臣又聽說……皇上下令將顧惜時關進了大理寺!而就在當晚,顧惜時便暴斃了!”鳳藺羽渾身散發著怒火,他毫無畏懼地對視著段翊瑾的雙眼,想要段翊瑾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段翊瑾眼底深如潭水,經他試探一問,他想不到鳳藺羽安插在皇宮內的暗哨竟然如此之多,竟連惜時被毒害也知曉!
明明那晚的事,他已經封鎖了消息!除了在場的那幾個人和大理寺的侍衛,絕對沒有其他人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麼!
倏然,段翊瑾輕笑幾聲,故意調侃道:“看來大將軍得到的消息也不一定準確!顧惜時的確是朕下令關進大理寺,但不是為了殺她,而是為了保護她!”
“保護她?”鳳藺羽狐疑地盯著段翊瑾,那眼神仿佛在質問人都死了,何來保護?
段翊瑾又一笑,這笑卻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顧惜時並沒有死!她隻是以身誘敵,為了找出真正的凶手!”
“什麼?”鳳藺羽瞪大了雙眼,實在難以相信他剛聽到的一切!
難道鳳岐告訴他的消息有假?還是正如段翊瑾所說,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迷惑凶手?
“看來大將軍並不相信朕的話!不過也無妨……等會大將軍親眼看見顧惜時站在你麵前,你便自然相信朕說的話了!”
段翊瑾冷哼一聲,他自顧坐回龍椅上,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鳳藺羽此時已經心亂如麻,他本想向段翊瑾興師問罪,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他在來的路上有想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段翊瑾,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他絕對相信段翊瑾做得出來!
可他現在竟有些迷惘了,他甚至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錯怪了段翊瑾!
段翊瑾瞧著鳳藺羽慌亂的神色,他的嘴角勾起一絲令人察覺不到的邪佞。
他放下茶盞,故意說道:“你可知顧惜時和徐沐是舊識?顧惜時在入大理寺第二日,徐沐便來求過情,讓朕放了她!一個連靖安侯都能願意來向朕請求的人,怎麼會下毒害昭貴妃呢!朕也覺得凶手並非是顧惜時!”
鳳藺羽再次怔愣,他沒想到顧惜時竟然和徐家也扯上關係,能讓徐沐那老頭為她求情,說明她和徐家交情非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