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惜時先替鳳思嬈診治了一番,等過了晌午,她便領著秋棠去往文淵閣。

惜時原本的打算是想自己先去趟文淵閣,再去錦和宮。

誰知秋棠這丫頭知道自己要去文淵閣,死活都要跟著她一起去。

用秋棠的話說,文淵閣邪氣得很,她著實不放心不下,萬一有個什麼意外,她也好找人來救她。

惜時拗不過秋棠,既然秋棠執意要去,那她隻能將她帶上。

不過,她對秋棠提個要求也安排了一項任務。

她隻準秋棠待在院子裏,不準隨她一道去洛寶林的屋子,並且她要秋棠趁機將院子裏的花卉泥土全部搜羅一遍,還不能讓人發現。

秋棠對惜時安排的任務很是迷惑,可看惜時極為嚴肅的模樣,也不像是在難為她,或許此事真的非常重要。

秋棠沒有多問什麼,點頭應了下來。

惜時有時候挺喜歡秋棠這個丫頭的,隻要她說的,她都能盡心去做,從不去質疑什麼。

惜時下意識地摸向懷中的胭脂盒,眼眸忽然一冷,過往種種總是在提醒她,能相信的人唯有她自己而已!

再單純無害的人,隻要牽扯上利益,她的那份信任總是會顯得可笑至極。

惜時領著秋棠不一會便到了文淵閣的門口,惜時再次向秋棠強強調她要做的事,秋棠鄭重其事地答應之後,便敲響了文淵閣的大門。

惜時可以以探望皇子和洛寶林為由頭進入文淵閣而不被旁人質疑,畢竟昨夜之事發生後,但凡有個眼力見的內侍宮女,都知道段翊瑾對惜時青睞有加,不然怎麼會讓嫻貴妃給惜時道歉呢。

惜時和秋棠進了文淵閣,惜時讓秋棠待在院子裏,她自顧去了洛寶林的屋子。

惴兒向洛寶林稟告了惜時來瞧她的事,洛寶林臉色懼變,本想以身體欠佳而拒絕,然而此時的惜時已經踏入了屋子,洛寶林根本沒有機會拒絕。

洛寶林雙眸布滿恐懼之色,她讓惴兒退下,並說她要與惜時談談心,叮囑惴兒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她們。

惴兒點頭應喏,恭敬地退出屋外,並關上了門。

惜時緩緩走向洛寶林,她臉上露著笑容,而眸子中卻帶著戲謔。

洛寶林恐慌,瘦削的身軀微微顫抖著。

她唇瓣一抿,想要掀開被褥下榻行禮,誰料惜時走近製止了她。

“洛寶林何須向我行禮?昨日皇上可以說了,你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禮數該免則免!連皇上都無須行禮,何況我這個小小縣主?”

惜時聲線柔和,一字一句都極為緩慢,可在洛寶林聽來,句句如同烈性毒藥,快速滲入她的身軀。

洛寶林胸口起伏不平,她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縣主對於奴婢有救命之恩,區區禮數有何受不得!奴婢隻怕縣主嫌棄奴婢孱弱之身汙了縣主的眼睛!”

惜時冷笑道:“洛寶林太妄自菲薄了!要說我的眼睛......確實也不太好使,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救下的是個什麼東西!”

洛寶林身體僵直,渾身血液凝固,她額頭冒出冷汗,眸子裏閃爍著不安。

惜時瞧著洛寶林呆滯的模樣,越發肯定心中的猜測,她今日過來可不是浪費時間旁敲側擊,而是單刀直入。

惜時從懷裏取出那枚胭脂盒放在掌心,攤在了洛寶林的麵前。

洛寶林瞳孔緊縮,驚詫地看著惜時。

“洛寶林是不是覺得這個盒子挺眼熟的?”惜時冷笑著反問道。

洛寶林一愣,聲線幾近顫抖,“是……這個胭脂盒……和縣主昨日送給奴婢的很像……”

惜時笑著搖了搖頭,“這豈止像……這個就是昨日我送你的那個!”

洛寶林尷尬地笑了兩聲,她眼眸閃爍,緊握的拳頭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

“縣主真愛說笑……昨日奴婢不小心把那藥膏弄丟了,今日這藥膏怎麼又會到縣主手上呢!縣主昨日也說了,這藥膏隻有一盒,難不成縣主故意說了謊?”

惜時暗諷洛寶林果然也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她輕歎著將胭脂盒打開,口吻異常嚴肅。

“既然洛寶林不相信,不妨好好聞聞這藥膏中的香氣是不是和你院子裏的養得紅花一樣?”

“奴婢不懂縣主在說什麼!”洛寶林心頭一顫,她垂下眼眸,緊抿著唇瓣,似乎還想做最後的掙紮。

惜時眸子中閃過一絲陰冷的光,冷哼道:“你當真不懂?還是不敢承認?你那院子裏花有毒!花枝裏流出的汁水可以讓人產生更嚴重的紅疹!灝兒才兩歲……你竟然忍心在灝兒臉上,手上塗上汁液!讓他紅腫高熱昏迷!你知不知道,這種毒汁用在孩子身上,可能會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