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藺羽微微一怔,他狐疑地看著惜時,熟悉而又陌生。

鳳思嬈如今這般虛弱,他還不想和段翊瑾撕破臉,正如惜時說得那般,倘若段翊瑾懷了其他心思,他便不會允許惜時代替張魁來照料鳳思嬈!

鳳藺羽眼眸一轉,諂笑道:“這樣也好!朝堂不能幹涉後宮之事,由本將軍出麵確實不太妥當!但時間緊迫,你一會便去麵見皇上吧!若是皇上同意,你那福園也不用再回去,就留在昭和宮盡心服侍皇後即可!”

惜時淺笑著點點頭,像是應了鳳藺羽的提議。

她背好藥箱正打算出寢殿,她剛走幾步又回過頭來對鳳藺羽道:“大將軍……你我之間還有場賭約,你可千萬別忘了!倘若你對皇上沒有十足的把握,民女還是勸你提前準備為好!”

鳳藺羽劍眉擰緊,口吻嚴肅地道:“本將軍會考慮的……”

惜時微微福身,從容地走出寢殿。

讓鳳藺羽起疑心隻是第一步,接下來她要做的,便是讓鳳藺羽將這疑心坐實!

惜時這般想著,卻瞧見她不遠處有個畏畏縮縮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那道身影竟然是秋棠。

惜時眉頭一緊,心頭立馬湧上一陣不安。

她快步走了過去,瞧著秋棠雙眸紅腫,臉上還有著淚痕,再看她的衣裳上還有不少暗紅色的東西。

惜時心頭微顫,她認出來那暗紅色的東西應該是血跡。

“你怎麼在這裏?我不是讓你去內侍省要人的嗎?容喜人呢?”惜時壓低了聲音,可口吻卻是異常急促。

秋棠鼻子一酸,紅腫的雙眸中再次翻上了淚水。

“容喜……容喜他……他……”

秋棠聲色哽咽讓惜時立馬心生不安,可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她拽起秋棠先出了昭和宮。

二人來到昭和宮外一處隱蔽的官道上,隻見秋棠忽然噗通一聲跪在了惜時麵前,痛哭道:“公主……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去遲了!”

惜時腦袋嗡了一聲,“什麼去遲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秋棠聲淚俱下,她抬起充滿淚水的眸子,輕顫著道:“公主……容喜……沒了……”

“沒了?他死了……?”

惜時腦海中一片空白,她怔怔看著秋棠,直到秋棠艱難而篤定地點頭確認之後,惜時渾身氣力仿佛被抽盡,無力地踉蹌後退。

“容喜怎麼會……怎麼會……”惜時喃喃低語,她強忍住哀傷,可淚水還是從她眼中滑落。

“公主!內侍省的人說,容喜進了內侍省便受了最殘酷的刑罰!容喜身上臉上都鞭痕,沒有一處是好的!容喜在內侍省沒撐多久,便去了!屍身就被丟棄在亂葬崗裏……容喜死得太慘了……”

秋棠哽咽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錠金子遞給了惜時,“這是容喜身上找到的!”

淚水淹沒了惜時的視線,那一錠金子在她眼中模模糊糊地成了一團。

惜時顫抖的手接過金子,她倏然想到了什麼,她趕忙抹去了眼淚問秋棠是如何找到容喜屍身,又是如何確認是容喜的。

秋棠一五一十地將找到容喜屍身的過程告訴了惜時,包括那容喜衣裳上有她親手所繡的海棠。

惜時眉頭擰緊著,又問道:“那......鳳統領也確認那是屍身就是容喜了?”

秋棠一顫,連忙搖了搖頭,輕聲道:“鳳統領有要務在身,所以並沒有前往......他是讓夏吏和奴婢一起去的內侍省!”

“夏吏?”惜時嘀咕一聲,眼眸狐疑地看向秋棠,反問道:“是那個夏吏?”

秋棠篤定點頭道:“夏吏承認他今日和容喜見過麵,容喜的屍身也是他先發現而後安排在義莊的!奴婢想著,此時鳳統領應該也知曉容喜的事了!”

惜時煙眉越發擰緊,夏吏身上有著太多疑點,可眼下她無暇顧及他。

為何容喜進了內侍省便要遭受最嚴厲的刑罰?明明他並沒有什麼過錯!

內侍省應該是知道容喜身上有金子,可是那些人要了容喜的命卻唯獨沒敢拿他身上的金子,這又是為何?

惜時想來,唯一能解釋得通的便是有人買通內侍省,並叮囑內侍省要了容喜的命!

至於那個人是何人,惜時即便是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是鳳藺羽。

內侍省的人若是瞧見了金子,早就會占為己有,然而容喜的金子卻原封不動留在他的身上,很明顯這金子他們是不敢動!

惜時雙眸中閃著冷光,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抹去眼角的淚水,重新邁開步子。

“公主……這是要去哪裏?”秋棠微顫著問道。

惜時扭過頭,渾身充滿著一股殺氣,“我要去見皇上!容喜死得那麼慘,我定要為他討個公道!”

秋棠渾身震顫,她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拽著惜時的衣袖想要阻止她。

畢竟鳳藺羽是連段翊瑾都忌憚的人,她們如何能鬥得過他呢?

容喜現在已經死了,她不想惜時再出事了!

惜時輕輕拍了拍秋棠的手,安撫道:“你放心!那些人還沒受到懲罰呢,我怎麼會讓自己有事?”